正文 第六章 聾啞一僧天竺來

嬌叱聲中,曠野上落下一位紫色勁裝的少女,身背寶劍,腰扎一排柳飛刀,她把手中兩把飛刀,對準李民政的心窩,尖聲道:

「你敢再上前一步,就請「追命刀」!」

這「追命刀」三字,頓時震懾住場中三位公子太保。

要知追命刀數十年前便已聲震江湖,為「飛龍劍客」公孫大俠的獨門暗器。

阮偉一側喊道:「是蘭姐姐,不要放他們,他們害殘了庄大俠。」

李民政乾咳一聲,道:「原來是公孫姑娘,哼,姑娘不會為了一個庄老鬼,和我們翻臉為敵吧!」

公孫而回頭望著阮偉道:「你快回去,他們對你不懷好意!」

李民政哈哈大笑道:「難道姑娘就對他懷著好意嗎?」

默不作聲的華利已,突然冷冷道:「兄弟們搜過赤眉大仙的遺體,想不到一個姑娘也敢去搜?」

馬心劍跟著道:「這還不是為了天龍劍經。」

公孫蘭柳眉倒豎,叱喝道:「住嘴!」

李民政又是一陣哈哈,譏道:「我們兄弟十三人分四批去找這位小相公,想不到還比你一個姑娘慢了一步。」

華利已緊接著道:「不但慢了,而且連人也差點被騙到西藏去。」

馬心劍湊上一句道:「假若再晚一步,這位小相公,我們再也找不到了。」

公孫蘭反手拔出寶劍,厲叱道:「你們再敢胡說八道,我可顧不得爹的囑咐,要開殺戒了!」阮偉臉色煞白,硬生生從牙縫中拚出六個字:「請——他——們——說——下——去。」

李民政臉色突變,厲顏道:「姑娘一月前就跟蹤我們兄弟,以為我們不知嗎?當年在西藏,兄弟們說話不小心,被你爹得知我們已知天龍劍經的下落,「飛龍劍客」他一生好劍,他既得知那肯放過,幾年來他都派「八卦神掌」范老頭跟蹤,想不到近來換派了他的獨生愛女來追查我們兄弟。」

馬心劍搶道:「公孫大俠這一著真厲害,險些把天龍劍經騙到西藏去。」

公孫蘭怒氣已極,不再遵守爹的一再吩咐,當下長劍一揮,向馬心劍直掃而去。

華利已冷冷道:「你追查我們一月,想不到今天一天的舉動,卻被我們在暗中查的一清二楚。」

公孫蘭左手斜飛,兩柄飛刀成人字形,分向華利已及李民政刺去。

公孫蘭怒極出手,失了準頭,那兩柄追命刀皆被擋過,當下李民政和華利已合圍攻上。

要知公孫蘭的武功要比他們三人聯手還高,但因氣憤的原故,再加上他們三人一面打,一面冷言冷語,戰了百餘回合後,仍是不分勝負。

公孫蘭越戰越是心神不定,忽然地發覺阮偉已不在現場,心中一急,不想戀戰,一記怪招施出。

公子太保三人不識怪招,嚇得連忙後退,公孫蘭趁此空隙,飛掠出戰陣,急向城中奔回。

回到客店,只見店小二睜著瞌睡的眼睛,在上門板,公孫蘭掠步上前,急問道:「剛才有人走了嗎?」

店小二內心正在嘀咕,不由發牢騷道:「不是嗎,這麼晚哪,非要套馬不可,真是神經病。」

公孫蘭奔至阮偉門前一看,果然房內空空,東西都搬走了,她又疾奔至店小二那裡,急問道:「那客人從那裡走啦?」

店小二朦朧道:「我還未睡醒,怎會知道。」

公孫蘭小腳急跺,一個箭步竄到街頭,四下張望,那有一點影子,她不覺流下如珠般的眼淚,喃喃自語道:

「阮偉你誤會了我的心,阮偉你誤會我了……」

且說阮偉,由公子太保三人的口中,得知公孫蘭也在窺伺自己懷中的天龍劍經。心想難怪她在范仲平那裡,知道自己的行蹤,就不顧一切勿急的來找我,原來為的是天龍劍經!

難怪她在客店中虛情假意的照顧我,不過為爭取我對她好感,而露出天龍劍經的所在!

她還要我到西藏去跟她父親學藝,哼!不是一個晃子,好叫我到了西藏,任他們父女倆擺弄,乖乖的獻出天龍劍經!

阮偉頓時把公孫蘭一切的行為,都認為目的在天龍劍經,他覺到是被欺騙,一切的情感升華,都化成煙灰,變成仇恨,當一個人忖出的情感越深時,一旦得知對方是虛假的,他所受的痛苦也越深。

阮偉騎著鍾靜的馬,不辨東南西北,只揀那最最荒僻的地方賓士,彷彿要藉這瘋狂的賓士來發自己的感情。

他微微感覺到,似乎地勢越來越高。

東方露出曙光,阮偉茫然的四下一看,竟是來到一個山中,原來此地正是祈門縣南方的九華山。

他心想,且爬到那最高的山頭,避開一切世俗的人及事,於是他下馬而行。

山路崎嶇,到那曙光大露時,只見山巔上滿蓋著白雪,阮偉內功雖然不錯,也不禁感到寒意刺骨。

那匹馬卻不能耐受如此嚴寒,實在嘶啦啦地呼氣,四蹄凍得亂踢,阮偉怕它凍壞了,於是又騎了上去,就在山峰上賓士起來。

到那馬奔得汗氣直冒,已來到一個山尖處,阮偉下馬,徒步想爬上那山尖,一吐心胸中的悶氣。

那山尖十分陡削,阮偉艱苦的爬上,只見山尖上是一塊數丈見方的平台,平台中央面對面坐著兩人,另側一丈開外也坐著一個人。

他厭惡再見世人,就欲轉身離去,忽見那獨坐一人竟是二日夜不見的鍾大叔——鍾靜。

他快步上前,喊道:「大叔!」

鍾靜回頭一看是阮偉,憂形於色道:「小兄弟,是你!」

他並不為阮偉的突然在此出現,感到驚喜,因另一件重大的事,已壓得他再無心顧到阮偉了。

阮偉好奇的向場中望去,只見一面是個眉骨高聳,雙目深陷,鼻子高挺,臉色蒼白的白衫中年文士。

另一面是個臉色黝黑,面貌仁慈的僧今身著一套又舊又破的單薄衲衣。

他倆人一白一暗的右掌,抵合在他倆中間,雙目各自微閉,紋絲不動。

鍾靜忽然嘆道:「那白衫人就是我要找的前輩,劍先生。」

阮偉奇道:「那……位老前輩為何要與那僧人在此對掌相拚?」

鍾靜幽幽道:「那天我在茶樓上看到劍先生的身影,就匆匆追去,劍先生步履如飛,我追到此時,他倆人已在此地拚斗,我不敢驚動他們,就靜站一旁呆看,誰知他們各展奇功,竟連鬥了二日夜了。」

阮偉並不知劍先生在武林中的神秘,超人聲望,聽見他倆竟能連斗兩日,心下大大吃驚。

鍾靜深深嘆一口氣,滿面愁色道:「直到現在他倆停止武技上的拚斗,猛然雙掌一對,拚鬥起最驚險而又耗損身體至鉅的內功,到現在,已對掌了五個時辰,唉!」

阮偉道:「大叔就陪他們呆坐在這裡,二日二夜了?」

鍾靜微微點頭,道:「他倆未拚出結果,我是再也不會離開此地的!」

阮偉掠下山尖平台,從馬鞍上取下食物,帶上平台,遞給鍾靜道:

「大叔兩日夜未進食物,請食用一點吧!」

打開食包,內有燒雞,牛肉,烤餅,鍾靜望了一眼,就又擺頭注視場中倆人,低沉道:

「我吃不下,你拿去吧!」

他兩日來盡在擔心劍先生的安危,連餓也都忘記了。

阮偉把食物包好,放在一側,坐在鍾靜旁邊,一聲不語。

要知劍先生在武林中的聲望,是決不允許在拚斗時,需別人幫助,是故鍾靜根本未想到此層,否則此時鍾靜只要在那僧人背後一指,就可送掉他的性命。

阮偉心地純潔,只當拚斗就應正大光明,更沒想到暗中偷襲僧人的念頭。

在這寒冷的天氣,誰也不會跑到這山尖上來,這平台上只有他們四人如泥菩薩似的坐在那裡,除了微微的鼻息聲外,偶而吹過一陣寒風,帶來颯颯的聲音。

時間點滴逝去,天邊慢慢罩來夜的顏色。

在這萬籟俱寂的一剎那,突聽空中一聲暴響,場中兩人斜飛震起,微聽劍先生喊道:「聾啞虎僧果是不凡!」

他兩人同時震起,也同時落地,在這最後一仗,結果算來,竟是無分高下。

鍾靜一個箭步,掠到劍先生身側,只見他口吐鮮血,得滿身滿臉皆是,雙目雖睜,卻無絲毫神采。

他雙手抱起劍先生,含淚道:「劍師伯!劍師伯……」

他叫了數聲,劍先生只張開了口,卻應不出聲來。

鍾靜淚眼蒙蒙地向阮偉道:「我要即刻抱劍先生下山去療治……」

那僧人一直躺在地上,沒有動彈,因他膚黑衣舊的關係,看不出他是否吐血,可是雪地上卻有數灘血跡。他雙目凝望著前方,是那麼的空洞,寂寞……

阮偉隨在鍾靜身後,欲要走下平台,忍不住首向那僧人望去,看到他那絕望的眼色,不禁暗道:

「聽劍先生說聾啞虎僧四字,想一定是他了,他聾啞一生已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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