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下第一十三劍

西湖的深秋九月,晨霜似雪,寒意甚濃。

阮偉仍穿著那套白衫,靜哨消的打開院門,寒風刺進他單薄的衣衫內,他機伶伶地打個寒戰,拉緊衣襟,冒著風寒,向靈峰寺走去。

黯淡的天色,映著滿地白霜,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空宕宕的世界,彷彿只有阮偉一個生命。

阮偉行了一段山路,走到靈峰寺北邊小山上,精巧的「望海亭」內,也被昨夜的秋霜蓋滿了。

阮偉走進亭內,揀了一個面臨湖水的石凳,拍掉寒霜,盤膝坐下。

只見他五心向上,閉目趺坐,直到天色大白,濃霜溶化之時,才睜開眼來。

他神采飛揚的跳下石凳,只覺體內真氣充沛,心中有一種要凌空飛去的感覺,真想長嘯一聲,才覺舒暢。

四圍石凳中間是一方鑄成的石桌,桌上白霜化成清水,點點滴下。阮偉頑皮地走上前,伸手俯身摸去。當手觸及中央桌面,他微「噫」一聲,低頭仔細看去。

桌面中央有一叢刻成的蘭草,內露新痕,好像是刻成未久。

阮偉奇怪的用手指划去,那根根蘭草,都能容下他的手指,微有一點空隙。

阮偉驚奇暗忖:「難道這些蘭草是大人用手指劃成的?」

當下,他也不曾多想。

於是他輕靈地走下小山,結束每日早晨的例行功課。

阮偉走到靈峰寺前,迎面正好看到赤眉和尚悟因從外面回來。

他迎上前,恭身行體道:「老伯早,剛從外面散步回來么?」

悟因笑著點頭問道:「早上的功課做完了?」

阮偉應道:「做完了,偉兒覺得最近早上,每次行完老伯傳授的玄門內功後,心中總想大吼一聲,不知是何原因?」

悟因驚道:「什麼?你竟練到了這種程度!」

阮偉茫然道:「老伯,有什麼不對?」

悟因哈哈笑道:「不!不!太好了,老衲料不到你進展得這麼快,要知老衲練了二十年才達到「獅子吼」的進步,而你僅七年不到,就快練到「獅子吼」的地步,真是大出老衲意料之外!」

地連連稱好,阮偉內心被贊得十分高興,但仍有禮道:「這是老伯的教導,偉兒才有這種成就。」

悟因道:「內功一層全在自己修練,並非教導可以成功的,一方面是你的苦學,另一方面也是你的天賦,否則要在短短的七年工夫內,達到這種程度,是萬萬不可能的。」

要知阮偉天賦絕佳,每日在「望海亭」修練,更得湖山靈秀,再加佛門梵唄的感染,是以才有這等神速的精進。

阮偉恭聆訓示後,辭道:「偉兒回家了,我娘快要起床,也許要呼喚偉兒了。」

悟因道:「哦!老衲忘了告訴你,你爹早上碰到老衲,說送你弟弟到嵩山少林寺去學藝,家裡一切要你照顧,你娘昨日吃了老衲的葯,不要吵醒她,讓她睡到中午自會醒來,這樣對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阮偉道:「弟弟到少林寺學藝,不知道好不好?」

悟因道:「少林寺是武林正宗武功發源之地,你弟弟能到那裡學藝,將來的造詣實不可限量。」

阮偉忽然想到亭中石桌之事,說道:「老伯,早上偉兒發現一件奇事。」

悟因道:「什麼事?」

阮偉道:「昨日早上偉兒尚未發覺,今日早兒在「望海亭」內練功後,突然發覺在石桌中央,有一叢好像用手指劃成的蘭草。」

悟因大驚失色道:「你可數過那叢蘭草共有幾根!」

阮偉道:「十三根。」

悟因臉色慘變,口中喃喃道:「十三根!十三根!」

他身形一矮,如離弦之失,直向望海亭內奔去。

阮偉呆站在那裡,念頭還未運轉。悟因已經奔回,一手拍在阮偉的肩上,聲音微帶顫聲道:

「偉兒,跟我來!」

這靈峰寺本是杭州府的公產,八年前被赤眉和尚買下,已屬於他本人的財產,是故這寺內的主持就是自己,另外有五個小沙彌跟著他,做些打掃工作,還有三個老和尚,平時念經誦佛的事情也只有這三個老和尚做做,赤眉和尚既不做佛事,也不管寺內的事。

悟因帶著阮偉走進方丈室內,神色凄慘道:「偉兒,老衲活不過今日子時!」

阮偉驚道:「老伯好好的,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

悟因從貼身內衣小兜中,摸出一本巴掌大的白色小邦冊,遞給阮偉,說道:「你把這絹冊收好!」

阮偉滿面疑色地收下小邦冊,貼身放在懷內。

悟因臉色蒼白卻強作鎮定道:「記著!小冊子你不可被任何人看到,縱然是你的父親也不可被他看到。」

阮偉連連點頭,不由自主把手摸在懷中,生怕就會去掉。

悟因神色一變,急道:「你切不可老記惦著懷中藏有這小冊子,這樣容易引起別人注意,你也不可拿它出來看,只要收好在兜中,是不會掉的。」

阮偉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傻愣地瞪著大眼,不知悟因老伯,今日何故說出這些奇怪的話來。

悟因望到阮偉透出疑惑的眼光,一臉天真爛漫,毫無機心的樣子,不知自己將這絹冊交給他,對他是福還是禍!不由心中暗暗一嘆,道:

「偉兒,並非老衲不讓你翻這絹冊,因這絹冊內儘是西域梵文,你看也看不憧,一不小心,被別人看到,說不定就有殺身之禍。」

悟因未等偉兒發問,緊接又道:「爾後就看你的緣份了,記著,當有一天你憧得看西域梵文,再看這小冊內寫的東西,知道嗎?」

阮偉點頭應諾,悟因急揮手,道:「好,你回去吧,在今天子時以前,待在家裡不要出來,你兩個妹妹要看好,不要讓她們亂跑,子時以前,外面發生任何驚動都不要管,子時以後就無妨了。」

阮偉忍不住問道:「老伯,那你怎麼辦呢?」

悟因留戀的向阮偉懷中望了一眼,說道:「你只要好好練到冊中的劍術,老衲死的也就值得,你去吧,不必再多問。」

阮偉心知懷中的絹冊一定關係到悟因的生死,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拿出那本絹冊放在桌上。

悟因變色:「偉兒,你怎麼啦?」

阮偉從容答道:「偉兒自幼蒙老伯傳授內心功法後才使羸弱的身體得以康復,老伯於偉兒之身,恩同再造,今老伯有難,偉兒豈能拿去這本有關老伯生死的絹冊!邦冊事小,老伯的性命事大。」

悟因急道:「你可知這絹冊內記載天下第一的劍法,以老衲殘餘的生命換這套世無匹敵的劍法,有什麼不值得?偉兒快拿去,否則老衲要生氣了。」

阮偉垂首應道:「縱然這是世上最最珍貴的東西,只要能換老伯一命,偉兒情願不要。」

話聲鏗鏘,字字出自肺腑,悟因老淚涔涔,愴然道:「就是老衲雙手奉上這絹冊給敵人,也是難免一死,為何要白白送給他們呢?」

阮偉道:「那敵人可是在望海亭內,留下十三根蘭草記號的人!」

悟因頷首道:「不錯!老衲本不願告訴你,但是敵人實在太厲害了,你若冒然前去對抗,不啻以卵擊石。」

阮偉天真的道:「老伯,我們既然打不過他們,為什麼不逃呀!」

悟因搖頭凄笑道:「十三公子太保在江湖上行事,只要留下十三根蘭草記號,被尋之人不逃則已,若要逃亡,不但無法逃掉,且要禍及左鄰右舍十三人的性命,老衲一人死不足惜,豈能再連累十三人陪葬!」

阮偉道:「十三公子太保是什麼樣子的人物呢?」

悟因道:「老衲把其中原委告訴你,但你卻要聽老衲的話去做,不然你對老衲,便是不仁不義的人,你可願做不仁不義的人?」

阮偉嚴肅道:「偉兒年小無知,卻不會行無仁無義的事!」

悟因稱讚道:「好志氣,你且坐下,聽老衲說給你聽……」

阮偉在悟因對面的位子坐下,悟因盤膝坐到禪床上,緩緩道:

「這十三公子太保最近十餘年來崛起江湖的十三位結拜兄弟。論武功此起天爭教的金衣香主及正義幫的四花武土,還遜一籌……!」

阮偉道:「這天爭教和正義幫又是什麼呢?」

悟因微微搖頭道:「你這一問,問得太多了!老衲只能告訴你,這一幫二教數十年來,在江湖上佔有極高的地位,唉!只要正義幫插手管到此事,老衲就不怕十三公子太保的逼迫,然而老衲無緣無故,怎能企求別人的庇護呢?」

悟因閉目沉思,似在回憶往事。

他睜開眼睛續道:「數十年來,武林上盛傳,中原武功雖然近百年來發展的十分了得,各門各派皆有其秘傳突之學,然而比起西域天龍寺的武學,卻還不如。

「據說這天龍寺在天竺國,為天竺鎮國護法的寺廟,在這寺廟內的高僧,年逾百齡,不知凡幾,而這些百齡高僧不但佛法精妙,並且武功高深,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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