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鄉重逢照斷腸 第三節

那是全部用黃金打造的帥印,獅子頭,四方印,象徵著霸權與權力。帥印上雕刻著的花紋夏芷宜也看不懂,只嘖嘖兩聲,「這得值多少錢吶。」

慕嘉偐不得不說,她可真是個惡俗的女人……帥印,象徵著天下,哪裡是多少錢能比的……

「不過還是恭喜你啦。」夏芷宜撣了撣身上的土,站起身來,「得到帥印,就離得到天下不遠了。」

「承你吉言。」

「好啦,我走啦,帥印看完啦,就沒心事啦。」夏芷宜掂了掂手上的錢袋子,笑的花枝亂顫,「別送,回頭再來時,我就給你送五千兩銀子來。」

「靜候。」慕嘉偐冷冷一笑,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庭院外,眸中不知怎地,突而多了一絲惆悵,連唇角的笑意也軟了下來。

夜深,怡睿王府。

夏芷宜一回府就衝到慕宛之書房,正巧木子彬也在,夏芷宜也不顧什麼禮節,激動地一把上前抱住木子彬的胳膊叫道:「快……快去偷!帥印就藏在他的正廂里!」

「王……」木子彬下意識地趕緊抽出來自己的胳膊,「王妃查出來了?」

「嗯,我親眼看見的,就在內室里。你們回頭好好搜搜,肯定找得到。」

「好。」木子彬看了慕宛之一眼,即刻出門吩咐去了。

慕宛之正在細細描字,眼瞧著夏芷宜手裡多了一袋子錢,微微一笑,「你還真是快。」

「那是當然。」對於慕宛之讓她打聽帥印在哪裡這件事情,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幹得漂亮。

「你們什麼時候派人去偷?」

「就這幾日。」

「那就好。」夏芷宜眸中露出喜色,「當日你說,若你能得到帥印的消息,就准許我在外面拋頭露面做生意,不僅不會阻止,更會大力支持是嗎?」

以前她做炊餅,慕宛之就極力反對,說她丟了皇家臉面,處處掣肘著她。如果這次幫他偷出來帥印,她以後做生意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是。」

三天前慕宛之找到夏芷宜,就是做的這筆交易。她若能得到帥印在哪藏著的消息,他便全力支持她,而不是找人專門阻止她賣炊餅,害她賠本。

「好!」夏芷宜幾乎興奮地要蹦起來,似乎眼前就已經全是白花花的銀子了。

明月中天,清風自來。

五日後。

四王府。

曼兒自從做了小妾,整個人都圓潤了起來。病也漸漸好的差不多了,精神煥然一新,不過一個多月,儼然成了王府中的管家,事無巨細幫著照料四王府。因為慕疏涵的特意吩咐,王府中的下人也都格外尊敬她,反倒是正在休養的許幼荷成了孤家寡人,無人搭理。

一朝天上一朝地下,許幼荷在自己屋中喝悶酒,眼淚嗆喉。

「為什麼……為什麼……」許幼荷一天都沒有出門,如今只穿著單薄的衫子趴在桌子上碎碎念著,「為什麼……」

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外暮色四合,老樹寒鴉,已有些冬天的味道。

慕疏涵明日就要出發了,不知怎地,走之前,卻忽然想來看看她。他知道她嘴裡都在念著什麼,那麼多為什麼,他都知道。她為他拋棄愛她的男子,為他打理著店鋪生意,為他甘願背叛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太子妃,為他承受著王府中的閑言碎語,到頭來也只不過是為他想生個孩子,為什麼就這麼難,這麼難……

當他知道蘇年錦已經快要到達胡楊林時,他忽然覺得,感情里根本沒有什麼值得、珍貴、紀念,有的只是當下,當下為她做的所有,都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許幼荷徹底醉了,趴在那裡喃喃自語,聲音雖小,卻足以打動慕疏涵,更足以打動她自己。那聲如蚊蚋的話語里,寫的全是不甘、憤恨、妒忌、佔有,而那些字眼最終全部化成一個字,那就是愛。

他打橫將她抱起,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又為她掖好被角,才放心離開。

只是剛一轉身,便被床上那隻雪白腕子扯住,連帶著她嘴裡喊出的話都讓人一慟,「我害了太子妃,那孩子沒了,也是活該。」

活該……慕疏涵險些一個踉蹌,若是論活該,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在這冷血殺伐的宮闈里,該活該的,是他……

床上的人兒徹底睡著了,慕疏涵吸了口氣,重新將她腕子放進被子里,而後轉身收了桌子上的酒壺,踏出了房門。

他若徹底想救曼兒性命,勢必要納她為妾給他名分。然而,慕疏涵想了想躺在床上即便醉酒仍然皺著眉頭的許幼荷,心底漸漸升騰起霧氣,哀嘆一聲:本王又該如何救你呢……

十月中,風沙漫天。

慕宛之拿著偷來的帥印調了三萬精兵直奔胡地,一路風塵,馬不停蹄,待到行到胡地時,恰是秋季的最後一日。

胡地有些冷了,算算日子,蘇年錦也剛好到胡楊林沒錯。

慕疏涵騎著高頭大馬驍勇而來,大漠黃沙就在身後卷飛,襯得他丰神冠玉,清逸風流。馬兒長嘶,慕疏涵勒住韁繩,下了馬,走到慕宛之身前,「查出來了,還有一股隊伍在我們身後。」

「還有?」這個消息倒是讓慕宛之吃了一驚,「是何人?」

慕疏涵雙目一緊,「俞濯理。」

慕宛之低眸想了想,而後看向一側的木子彬,「我們帶著大隊兵馬,想隱藏身份是不可能了,所以一旦追上和親儀仗隊,就立刻搶過來回京,萬不能耽誤!」

「是!」木子彬領命。

慕疏涵回頭看了看仍在飛揚的黃沙,心裡只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圓烏宮。

阿方拓命葛蘇拿來一盤棋子,與對面的阿方薇道:「哥哥知道你喜歡中原的東西,這是哥哥專門請大燕的工匠打來的,棋子清涼如玉,摸起來很舒服,下起來一定也心曠神怡,哈哈。」

「是啊是啊,皇上知道公主喜歡棋子,還專門仿著皇室里的模子做的。」葛蘇是個三十幾歲的戶部侍郎,乃阿方拓的近臣之一,如今一臉笑意,顯得格外諂媚。

「謝謝哥哥。」阿方薇抿了抿唇,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怎麼,有心事?」

阿方薇皺了皺眉,「索奚去迎大燕公主,應該迎到了吧?」

「是,前方來信,說是到了,再過半個月,就能抵達皇宮。」葛蘇近身道。

「怎麼,妹妹還有憂慮?」阿方拓看著她,自是知道她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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