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舉火燎天亂十方 第三節

慕嘉偐一見狼人就皺了皺眉,想起他的身份,如今又沒在自己手上,不覺來氣。

如芷倒是更清瘦了些,上次被夏芷宜打的遍體鱗傷後被慕嘉偐帶走,順理成章成了他的小妾,現在帶回來,倒像是對夏芷宜的諷刺。

「你來做什麼?」夏芷宜把一碗水晶肘子放到富貴面前,而後站起身來瞪著他。

「來也不是為見你的,誰讓你堵在院子里,擋了我的去路。」

果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我就擋了!」夏芷宜立馬就緊緊貼著他,站在他對面,又順便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丫鬟,「喲,從我這拿走的丫鬟都當上你的妾了啊。你的品味可夠低的。」

慕嘉偐一聽也來氣,直接跟她罵道:「就算本王品味再低,也看不上你這種潑婦!」

「你說誰潑婦?」

「你!」

「誰?」

「你!」

夏芷宜一下子撲到他身上跟他撕扯起來,兩個人扭扭打打,一路從院子當間打到垣壁外。如芷看了看兩人,黑夜裡只有燈火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她借著這些明明暗暗的薑黃的燈光,順著看了看西院,那裡,可是還住著如風一樣的白衣人,可是還住著她心心念念三載的琴師呢……

可恨!她夏芷宜一句話,就能把她當作垃圾一樣賞給五王爺!呵!可是慕嘉偐的心思誰能不知呢,她如今的名字——如芷,如芷,不就是想要把她變成和夏芷宜一樣嗎?!她不要,不要!

如芷惡狠狠地瞥了不遠處的夏芷宜一眼,又轉身看了看面前吃食的狼人,向前抬了抬步子,從袖口裡拿出一包白色藥粉,彎身,將其全部撒在富貴的碗里。狼人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吃的很香,如芷淺笑了笑,趕緊藏好藥包去垣壁處拉架,從頭到腳不過片刻功夫,而此刻夏芷宜與慕嘉偐打的卻越來越凶。

夏芷宜在慕嘉偐臉上挖了好幾條血道子,慕嘉偐只顧一個勁兒的躲,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就當淺色衫袍就要被夏芷宜撕爛的時候,慕宛之從二門過來,立刻喝道:「成何體統!」

夏芷宜這才作罷,悻悻看了慕宛之一眼,又用眼皮翻了翻慕嘉偐,「他欠我的!」上次就是因為他才被罰,她要報仇雪恨!

「三哥,你家的王妃是越來越厲害了。」慕嘉偐上氣不接下氣,挺身正了正衣服,才又憤憤道,「每次都跟本王過不去,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喂!這可是我的院子,明明是你過來找茬!」夏芷宜絲毫不讓。

「你不堵在院子中間,本王都懶得搭理你!」

「你是惡人先告狀!」

「你……」

「夠了!」慕宛之冷喝,伸手將夏芷宜拉到另一邊,眉頭緊鎖,「回房!」

「我不回!」夏芷宜不高興,每次慕宛之都不幫她。

「去!」

「不去!」夏芷宜也吼起來,本來就一肚子氣,可是慕宛之每次都凶她,她如何能受得了!只是這不吼也就罷了,一吼,竟驚到了一旁的狼人,只見他眼眸在夜色下發出深藍色,口中喘著粗氣,齒牙咬在唇外面,惡狠狠地看向慕宛之與慕嘉偐。

「看什麼看!畜生東西!」

慕嘉偐剛要凶他,卻見富貴一個騰空就沖著慕嘉偐而來,慕宛之大驚,知他本性暴露,連忙揮手將慕嘉偐推到門外,狼人落地時,正巧咬在慕宛之的左腿上!死死不鬆開!

「啊!富貴你幹什麼!」夏芷宜也嚇到了,連忙彎身去拉他,卻不想她越拉,富貴咬的越緊,慕宛之的大腿完全被狼人銜住,絲毫動彈不得!

「富貴你怎麼了!鬆開啊!鬆開啊!」

此時的狼人如一匹真正的野狼,嘴巴寬大,耳朵豎立,目光狠戾,完全沒有一點人相,咬著慕宛之似咬著一頭獵物,快准狠!

「富貴!富貴!」饒是夏芷宜在旁邊又哭又喊,狼人皆是無動於衷!

慕宛之左腿上還有上次被他咬的傷,如今再一咬,整快肉險些就撕裂開來!慕宛之大痛,見逃脫不成隨即迴轉身子,胳膊一按,再一提,竟與狼人廝殺起來!狼人見其出手,手掌也隨即前伸,慕宛之躲過一招,眼見著左腿已經痛到麻木,趁著狼人出手之際,右腿猛地一轉,直接踢在狼人心口,狼人一下子被踢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蘇年錦抱著琴剛剛入府,邊看見如此境況,一時驚呆。

「爺……王爺……」

「三哥……三哥……」

慕宛之倒在血泊里時,正好看到蘇年錦一臉驚恐的表情,他對她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撫她,又似乎在說他很想她,或者是你不要擔心……只是,那一抹笑意還未消失時,他就撐不住了,狠狠地倒在了青石磚上。

「五爺,我怕……」如芷扯了扯慕嘉偐的袖子,小聲喊道。

中宮。

瘦盡燈花又一宵。

顧筠菱與許幼荷聊了一整晚,兩人都有些薄醉,帶著淡淡的愁緒。

此時的顧筠菱還不知道太子的消息,只是下午見張懷恩時看他表情凝肅,問了幾句關於太子的消息,他只是嘆氣,沒有說話。她心裡想著不好,卻聽父皇說一切無礙,才稍稍放下心來。

慶元在未央宮命令所有宮人——包括蘇年錦——封鎖前方消息,若有透漏者,殺無赦。

許幼荷正哭哭啼啼,一杯接著一杯的喝,直到顧筠菱攔住她,淺道:「寶寶都顯出來了,也不知道為他想想,還是別喝了。」

「那又怎麼樣,他父親一點都不在乎他,我這個做娘親的,又能有什麼辦法……」許幼荷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看著那裡微微凸起,眼睛裡即起了濕物,「就是可憐了我的孩子……」

「說好不哭的,怎麼又哭上了。」顧筠菱也有些醉了,還不忘拿條帕子遞給她,嘆出口氣來,「好歹是有的,好歹能出生,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許幼荷這才想起來她之前小產的事情,連忙擦了眼淚對她笑了笑,「你要想開點,現在不是又有了么,咱們就期待他出生就是了。」

「是吧……」

「當然是。」許幼荷攬過她的雙手握住,這多半年她一直和顧筠菱在一起,兩人情同姐妹,已經沒有秘密了。如今她握住她的手,不是安慰,也不是欺騙,是實實在在為她著想,好似是惺惺相惜一般,互相守護著。

「可是……」顧筠菱借著幢幢燈影看著面前的許幼荷,心頭一暖,險些要落下淚來。她隱忍的太痛苦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親切的人,好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說給她聽。

「姐姐……」顧筠菱醉眼迷離,已經流出眼淚來,「其實我……我沒有懷孕,這幾個月掩飾的太痛苦了……太子當初讓我謊稱有孕,是想著萬一他戰敗了,這孩子能保住一條退路……」

說話凄離,顧筠菱已是泣不成聲。

「你……你說什麼……」而對面的許幼荷,猶如遭了當頭一棒,滿腦子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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