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乞巧佳節芳心可 第二節

兵權、刺殺、栽贓、牢獄、陷害、死士、詛咒……死士?死士!

如果我是慕宛之,如果我想擁護慕佑澤,我會剷除現在的目標,我會……殺太子?!

殺掉太子,毀掉捲軸……用刀,用劍,用水,不對,用火,燒……一舉兩得,果然是鋌而走險……

蘇年錦一步步向著蘭閣走去,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沉下去。

肯定有的,士兵里肯定有慕宛之的心腹,肯定會起兵造反。到時太子自顧不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一定會去看清安殿中的捲軸,然後讓慶元帝傳位給他。慕宛之的棋子,就在清安殿里,待太子得到捲軸,他就帶人闖入,到時候太子的死士出來應付慕宛之的侍衛,而慕宛之則……一把火把清安殿燒得乾淨……

怎麼辦,怎麼阻止慕宛之……

一日,過得猶如一年。

夏芷宜與慕嘉偐在一方亭子里里相對而坐,中間擱壺茶,四周皆是花樹,有奴才們各自在背後打著扇子,倒也涼快一些。

七月初六,正是最熱的時候,除了夜裡偶爾來些涼風,白天真的是燥熱無比。

慕瀟吟捧來一個大西瓜讓人切開,然後提身窩到慕嘉偐懷裡,奶聲奶氣道:「五叔,先吃西瓜,再比賽。」

孰知慕嘉偐竟是一笑,對著懷裡的人兒溫情道:「你先吃吧,五叔待會再吃。」而後抬眸看向對面的夏芷宜,「開始吧。」

「好啊,一天之內,誰先上廁所誰就輸!」

夏芷宜懶洋洋地靠在亭帷上,聽著下人們發出細細的笑聲,不屑道:「別說我沒讓著你,你現在可以先去趟茅房。」

「你……」慕嘉偐一聽就來氣,昨兒聽到比賽規定時他差一點沒噴老血,這是什麼規定?有這樣比賽的嗎?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簡直喪心病狂!比誰不去茅房?比誰憋的時間久?

「開始吧。」慕嘉偐抬頭看了看日頭,硬生生道。

「哎呀這西瓜不錯嘛。」夏芷宜挑了挑眉,伸手就拿了一塊西瓜啃,「你真不吃啊?放心,一塊西瓜不會有什麼大影響的。」說著,左手又拿了一塊瓜送到他面前,舉在半空等他吃。

「阿嚏——」

慕嘉偐忽然打了個噴嚏,連忙躲到一邊,不耐煩道:「要吃你吃,已經開始了,早點結束不要浪費本王時間!」

「嘿!好心讓你解暑,不吃算了。」夏芷宜白了他一眼,顧自大口啃起來。

左右蟬鳴交相呼應,叫的盛夏沒有一絲波瀾。

「嗝……」夏芷宜心滿意足啃完一整個西瓜,眯眼看了看他,「爽!」

……

「好睏……」

吃飽就有些打瞌睡……

……

慕嘉偐眉心皺的跟團紙似的。

「我先眯會,他什麼時候去茅房,你們都作證哈。」夏芷宜笑嘻嘻地仰身將頭搭在亭柱上,臉上蓋個手帕,竟呼呼睡過去了。

「蠢婦。」

慕嘉偐實在是有點瞧不上她……

京都,中宮。

顧筠菱半躺在榻上,由著佩兒端了蓮子羹來,宮外一抹夾竹桃的葉子正巧打在窗戶邊上,看著舒爽。

「太子呢?」

「剛才還在院子里。」佩兒一怔,「看見有下人來喊他,就出去了。」

「這中宮哪裡來的下人……」顧筠菱微微皺眉,自從父皇把太子與她軟禁在中宮,身邊只有一個佩兒照顧他們。

「或許是太子手下的人。」佩兒瞧了瞧外面,小聲道,「太子最近總是很忙的樣子。」

「父皇帶著母后都去天恩寺了,他能有什麼忙的……」或許剛剛小產不久,顧筠菱蒼白的面頰連日都沒有一絲血色,氣息都弱了很多。

「夫人……」佩兒頓了頓,將羹湯放在桌角上,才道,「看太子每天都很頹廢,夫人如今又這樣,太子怕是連照顧你都有心無力。皇上以前那麼疼寵太子,如今就把太子囚禁在深宮,以太子的脾性,大概很難接受吧……」

顧筠菱靜靜聽著,忽而一笑,「是啊,他自小,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佩兒低頭沒應聲,半晌喏喏,「委屈了夫人才對,如今連孩子都……」

「你們在做什麼?」

慕辰景進來時,正巧看見兩人都在垂淚,眉心一皺,「怎麼都哭起來了?」

佩兒急忙退下,把屋子騰給他們二人。

「剛才說起孩子,心裡難過。」顧筠菱垂了睫,聲音更低。

「菱兒……」慕辰景心中一緊,忙上前看著她,聲音也跟著狠戾起來,「如今落在我身上的,我都要一樣一樣還回去!」

「還回去……我們的孩子就能回來么……」

「菱兒你……」慕辰景眉心褶皺更深,「至少我要把我該得到的,全部拿回來!父皇現在不相信我,任我做再多事說再多話他都不肯相信,我恨不得起……」

「起兵?」顧筠菱嚇了一跳,忙立起身子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那樣會自尋死路的……」

錦袖一緊,慕辰景拳頭緊攥,此時心亂如麻。方才死士告訴他,傳位捲軸就在清安殿中,他要看,他一定要看!倘若父皇改了主意傳給其他人,他又該怎麼辦!

半晌,慕辰景緩緩放下顧筠菱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緩緩一笑,「怎麼會呢,父皇那麼疼我,我一切都聽父皇的。」

「不騙我?」

「嗯。」

顧筠菱心有餘悸,指尖遲遲不肯鬆開,落日餘暉,照得兩人的影子分外孤清。直到佩兒進來,慕辰景才緩過神來。只見佩兒拿著一封信遞給他,道:「宮外來的。」

慕辰景微一眯眸,緩緩接過信箋打開,只一眼,便青筋暴起,久久不能平靜……

明月半牆。

夏芷宜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正瞧見慕嘉偐怒氣沖沖地看著她,不由一個激靈,「你去茅房啦?」

「妖婦!」

「不要激動嘛……」夏芷宜瞧了瞧扔在地上的西瓜皮,懶洋洋道,「輸了就是輸了,願賭服輸噢。」

「你跟我說,你到底使了什麼手段!」慕嘉偐早已支退了所有下人,此時半弓著身子捂著肚子惡狠狠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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