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地反擊風雲涌 第二節

蘇年錦低了低頭,「沒有……」

「那你如今唱這齣戲,也未免太把皇家的喜宴當兒戲了。」慶元始終面無表情,冷冷道,「來人吶,把蘇氏一併押進監獄,不日與怡睿王共審。」

蘇年錦額上冒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弓身時淺杏色的褂子一抖。

有侍衛進入堂中,隨著慶元的旨意把蘇年錦拉出堂外,蘇年錦緩站起身,正巧看見顧筠菱正立在旁側的帘子後看著她。四目相對,蘇年錦微微苦笑,到底,是算錯了……

邁出正堂,有煙花飛入天際,轟的一聲四處炸開,晃得眼疼。

「快走!」

侍衛催促,蘇年錦正要轉身,卻聽身後忽而傳來一句,「等等!」

大堂立刻又安靜下來,慕疏涵著一赫色華服,腰間佩紫帶,手中執玉扇,於燈火下觀去,松節高引,芝蘭冠樹。

「四子,你是要求情?」慶元看了看他。

「回父皇,兒臣並不是要幫她。」慕疏涵執手稟報,「只是想傳證一個人進來。」

「誰?」

「天下第一準卦師——張天師。」

慕辰景眸中一暗,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怎麼,四弟也想讓他幫你算一卦?」

「當然。」慕疏涵堪堪一笑,「張天師算得那麼准,乙亥年算出天有大旱,丁丑年算出行仗不宜,己卯年算出山東旱澇,再三年算出江西起兵造反,如今算出三哥暗行詛咒,本王還真是想讓他給算算,看看本王的運勢如何。」

「倘若只是想給你自己算,也不必專門在宴席上說吧。」慕辰景冷笑。

「張天師素來只算國運不算個人,上次因太子之事關係國事,茲事體大才揭穿三哥,倘若本王想單算,張天師未必肯給本王這個面子。」慕疏涵搖扇,夜裡的風夾著鳳仙花的淡香入鼻,「如果父皇在這,本王也好討張天師這個貴人的神機,太子沒什麼異議吧?」

慕辰景一愣,搖了搖頭,「隨你。」

「好,謝太子。」

慕疏涵單手一揮,即有侍衛押著張天師進得堂來,那人如今寥落窘迫,鬍子花白額頭冒血,儼然一副喪假相。

「你這是作什麼?」慕辰景揚聲質問。

「太子別急,本王讓他慢慢算。」慕疏涵懶懶地將扇子丟在一邊,緩緩踱步站到倒地的張天師面前,低頭笑問,「張天師,本王問你,本王今日是否宜出門?」

張天師氣息大喘,半晌才道:「宜……」

「哦?那本王半路逢見瘋狗擋道,差一點就被它咬傷,這可如何解釋?」

張天師一滯,「差點咬傷就是沒咬傷,逢凶化吉,宜出行。」

「原是這般。」慕疏涵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本王今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方才又飲酒過多,明日是否就不宜出門了?」

「這……」張天師微微闔眸,「是否宜出門,與這無關。」

「哦?本王看未必吧。」慕疏涵笑意更濃,「偶感風寒身體不好,神智就容易不清醒,神智不清醒,就容易辦錯事,辦錯了事,沒準就犯了什麼罪,犯了罪,可能就得砍頭,你說這門是出得還是出不得?」

「你有點過分了!」慕辰景喝斥道。

慕疏涵不以為意,仍然緊盯著張天師,「那張天師有沒有算過自己,也有這麼一天被押在這堂上?」

「從不算自己。」

「可惜了。」慕疏涵冷冷一笑,「是不會算還是不敢算?張天師熟讀易經八卦,事事算得那麼精準,難道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落到如斯境地?本王且問你,私開賭坊什麼罪?販賣私鹽什麼罪?誘拐良家婦女什麼罪?欺上瞞下什麼罪?誣告皇族什麼罪?私養孌童什麼罪?!」

「皇……皇上饒命……」張天師俯首直哭。

「怎麼回事?」慶元冷眸半眯,發出一道寒光。

「回父皇,這張天師,就是一江湖騙子!」慕疏涵轉身,眉目舒朗,「兒臣已經查明,張天師家中養孌童三十二名,金銀六十餘萬兩,青樓房契十八所,什麼旱災洪澇謀反之事,也都是有各地眼線前來相告,其他之事更是信口胡說!」

「此事當真?」慶元雙手一攥,不可思議地看向張天師。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你……」慕辰景驚訝之餘不忘提醒,「張天師,可否有人逼迫你?這幾十年的名聲得來不易,何苦要自己糟蹋自己?倘若這些事都是有人為了專門對付你而栽贓陷害,本王一定還你公道!」

「太子,張天師什麼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慕疏涵堪堪一笑,隱著一絲疏離,「當初太子去找張天師時,不知道他正與孌童苟且嗎?」

「你什麼意思?」慕辰景微怒,「本王如何知道?」

「太子息怒,那我們就好好問問這個張天師。」慕疏涵撩袍踱步,離得張天師更近,「說!怎麼知道怡睿王家中藏有黃符的!」

「四王爺饒命,四王爺饒命……」張天師此時猶如螻蟻潰散,磕頭如搗蒜,「一切,一切都是太子指使我的!」

「什麼?!」眾人大驚,連著座上慶元帝皆是一震。

「你在胡說什麼?!」

「是太子,都是太子。」張天師額頭冒汗,渾身止不住地哆嗦,「那日太子前來找我,想借我算卦准這個的名聲,來幫他做一件事。太子說他已經把黃符和衣服都藏在了怡睿王的書房裡,只待我『掐指一算』,他就前去揭穿怡睿王,好治三王爺個欺君大罪……」

「啊……」堂中官員交頭接耳,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你胡說!」慕辰景抬腳就往他胸口一踹,張天師直直倒在地上,「大膽狂徒!本王也是你能污衊得了的?!」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張天師哆嗦著身子不敢再說一句話。

「說下去。」慶元帝聲音漸冷,堂中瞬時安靜下來。

「是,是……」張天師咽了口唾沫,低著頭道,「怡睿王完全是被冤枉的,這些都是太子一手策劃,太子告訴我之前他搜過怡睿王的書房,那次就把黃符夾在書中了。太子允諾給我十萬兩,並囑咐我事後要消失一段時間,草民一時利欲熏心,才……」

「滿口胡言!」慕辰景青筋暴起,聲音驚得滿堂一震,「分明是栽贓陷害!怡睿王府搜出的東西人證物證俱在,現在反要來咬本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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