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在皇家不由人 第二節

「你!」慕嘉偐對這個女人有些不耐煩,臉上出現厭棄的表情,「王妃還是少說兩句為好。」

「我為什麼要少說!」夏芷宜一聽更來氣,咬牙切齒走上前去,「讓你的人趕緊離開!這是怡睿王府,不是你想搜就搜的地方!」

「若是不撤兵呢?」慕嘉偐寒寒地看了她一眼,不為所動。

「你!」夏芷宜一口氣提不上來,眼珠子瞪得滾圓,「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怎樣啊?」慕嘉偐嘲諷般地低頭抿了口茶,而後緩緩起身,將目光散在院子里,看著那些站著一動不動的下人,冷哼一聲,「說不準這裡面的人還有刺客,搜查一下他們總歸是好的。」

「放肆!堂堂怡睿王府怎是你說搜就搜的?」話音未歇,夏芷宜一步走到跟他跟前,揚手就捏住他袍子,「快把你的人撤了!」

「看樣子,王妃還想撕扯我衣服不成?」慕嘉偐單手負後,眉峰中洌出一脈清寒之色,對著屋角的侍衛喝道,「搜仔細了!看看還有沒有多疑的人!」

「是!」侍衛領命下去,毫無顧忌一旁夏芷宜氣急敗壞的臉。

「慕嘉偐!」

夏芷宜平生最討厭不聽她說話的人,現在看他如此不屑更是怒火中燒,揚手就要與他撕扯,卻被他一把攥住,自他齒牙間蹦出碎玉一般的冷話:「王妃請自重!」

「自重?」夏芷宜手腕一陣吃痛,唇角緊緊抿著,「自重?本王妃就讓你看看什麼是自重!」

她一把甩掉他的手,即刻就解開自己的襟扣,從脖頸處一直解到胸前,團粉的衣服一點點被剝開,袖口一抹海棠直扎人眼。

「你……你做什麼……」慕嘉偐有些驚呆。

夏芷宜不理他,繼續解自己的衣服,腰間的流蘇,下身的長裙,待上衣脫掉裙子也被狠狠甩在地上的時候,慕嘉偐終於發聲:「夠了!」

「夠了?怎麼會夠呢?」

夏芷宜冷哼,一邊說話一邊繼續脫,裡面的深衣也要剝的一絲不剩,紅色的肚兜顯示在慕嘉偐面前,雪白的胸脯似冰中玉蓮,飽滿豐盈,她卻毫無顧忌,仍揚著兩條藕臂,快速地扯著裙裾。

「你們都滾出去!」慕嘉偐沖著那些侍衛大吼一聲,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夏芷宜身上,不待她掙扎,連忙又向屋外嘶吼,「撤兵!」

紅色的肚兜解開了一條帶子,露出傲人的雙峰,慕嘉偐猛地閉上眼,惡狠狠地沖她嘶吼:「你瘋啦!」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芷宜仰頭大笑,眼睛裡卻泛著濕氣。剛才那一幕就是她從異世來之前的一幕啊,正準備跟老公親熱卻神奇地來到了這,說出來也沒人會信吧……

「慕嘉偐!你幹嘛!」慕疏涵趕到時恰巧看到這一幕,張口破罵,「給我滾出來!」

「出去就是了。」慕嘉偐看見他,懶懶地應了一聲,隨而轉身,白色深衣更添一分清傲。

慕疏涵瞪著他走出來,「三哥被囚於太子府,你就來這搜王府,這都是商量好的吧?」

「四哥說笑了,這不是怕還有嫌疑人等嘛。」慕嘉偐跨出門檻與他對視,唇角揚了揚,「三哥沒事,在太子府里喝茶呢。」

「少來這一套!」慕疏涵有些發怒,兩眼充著紅絲,「刺客的事情我也會查清楚的,定還三哥清白!」

有侍衛走近貼在慕嘉偐耳側說了幾個字而後退下,慕嘉偐唇角一笑,看著慕疏涵軟了一聲,「四哥慢慢查,我先告辭了。」

「不送。」

慕疏涵看著慕嘉偐一行人遠去的背影,眉心緊成川字,轉頭吩咐自己的貼身侍衛,「去怡睿王的書房看看有沒有人動過。」

侍衛點頭退下,卻見夏芷宜忽然從堂內走下來,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毫無精神。慕疏涵自動閃到一邊,為她騰出一條路來,而後對著滿院子的下人說道:「都散了吧。」

眾人皆靜默退下,天邊一抹暗雲,越壓越低,憋得人喘不過氣來。

太子府。

繞過迴廊有一條長長的石子路,兩側皆是奇石花木,高掛的燈籠照著樹下婆娑的身影,林風一陣,遠處的燭影遙遙寂寂,在這方偌大的太子府猶顯得清冷。

「這條路曲曲折折,怡安王小心些。」蘇年錦淺淺開口,手心攥著他的衣袖更緊了一些。

「有勞了。」慕佑澤彎著眉眼,眸中全是笑,「你聽這林子里的鳥叫,是杜鵑。」

「杜……杜鵑……」蘇年錦心裡一驚,抬頭看了看他,「是不如歸去么……」

慕佑澤聽罷笑著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杜鵑不會孵化,所以把幼雛放在別的鳥兒的巢穴里,然後它的幼雛會將其他鳥兒的幼雛推出巢外,以增加自己成活的機會。」

「也頗惡毒了些。」蘇年錦無奈笑笑。

「不擇手段,是生存的一種。」

他靜靜地說給她,眼眸里依舊存著笑,仿若所有的燈火都映射其中,綻出璀璨的花來。

「杜鵑叫得春歸去,吻邊啼血苟猶存。大概所有的堅強,都是不得不堅強。」儘管他雙目失明,可蘇年錦仍覺得他能看得到自己一般,「說『不如歸去』,一定是來過。」

她感覺他的步子一頓,卻不以為意,仍牽著他慢慢地走。耳邊儘是花木間略過的風,有些寒意。

「三弟會沒事的。」

「嗯。」

她垂下睫來,聽他的聲音猶如晨間清露,讓人安枕。

一路拐過游廊垣壁,曲水池中還映著四下的風燈閃爍,待管家把二人帶到正堂時,天邊久壓的雲層忽而散開,露出淡淡的月光。

蘇年錦一眼就看見正堂里的慕宛之,堪堪一袍青色,眸中蘊著碎玉一般的寒光。桌角一盞溫茶,尚還冒著熱氣。

慕辰景見二人走近,一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慕佑澤,皺眉道:「還想著明日去見你,不想你自己倒是來了。」

「在自己府里都被行刺了,我哪裡還坐得住。」慕佑澤由著他扶著自己落座,依舊是淺淺的笑意,「可是查清楚了?」

「這……」慕辰景看了看一旁的慕宛之,不覺嘆道,「這侍衛想陷害三弟,暫時還沒有頭緒。」

蘇年錦走到慕宛之身邊,才發現他袖角處掩著一本書。看了兩句才知是《長樂百則》,心裡不覺一笑,這時候還能看小人書,莫不是存心來氣別人的。

「爺的咳疾還有再犯嗎?」蘇年錦輕問了聲,「妾身今日尋來一劑方子,沒準能治好爺的病。」

「沒有再犯,我很好。」慕宛之看了看她,信手端來案角的茶盞,「回去告訴王妃一聲,讓她也不必牽掛。」

「府里的人呢?」

他一怔,忙道:「都暫時在府里等我消息吧。」

「是。」蘇年錦低頭應著。

「還有……」慕宛之看了看那廂細細密談的太子和慕佑澤,輕道了一聲,「筆札房、更房與司房新來的人多,這個節骨眼上別讓他們出了亂子。」

「知道了。」

蘇年錦給他倒了盞茶,還沒推到他身邊便見慕辰景堪堪走過來,微微一笑,「三弟新娶的妾室真是貼心啊。」

「太子謬讚了,只是擔心王爺咳疾,怕再嚴重了。」

「她倒是關心三弟,路上都在與我講新尋的藥方子。」慕佑澤坐在對面笑了笑,溫潤清和,「既然三弟明日要同你一起去皇宮,我也就稍稍放心些。既然無事我便回去了。」

「本王派人送你。」慕辰景看向他,「刺客的事我會和父皇細說的,倒是你,安心在宮裡養著,就別操心我們的事情了。」

話說得不輕不重,頗有幾分怪罪的意思。

蘇年錦知道慕佑澤一向不喜歡與他們幾個王爺過問政事,如今他來太子府,也不過是怕慕宛之被太子擺一道。太子自小隻尊重大皇子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今也能出言不遜,看來他的野心愈發大了。

「太子也是怕你勞累,回去好好養著,莫讓我們擔心。」慕宛之看了看慕佑澤,淺淺一聲,「明日我與太子一處去皇宮,到時候再去看你。」

「嗯,務必要查清楚這件事,別傷了和氣。」慕佑澤緩緩立起身來,唇角依然隱著笑,似乎永遠是不會怒的,「還是讓錦兒送我到門口吧,她帶路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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