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愛是一朵花,而你是唯一的種子 第十節

談宗熠把紀念抱了起來,此時,他已怒極,目光銳利,透著一股肅殺之氣,他冷冷地掃視著在場所有的記者,大家被他散發出來的氣場嚇著了,紛紛後退,主動讓出一條道來。

林喜兒與他陸景澤趕來時,談宗熠剛好帶著紀念從醫院回來。

「醫生怎麼說?」林喜兒著急地問。

「醫生為她做了詳細的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至於她突然喊痛,可能還是和神經有關。」談宗熠說。

「念念現在怎麼樣了?」

「睡著呢。」

陸景澤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間,不擅長說安慰的話,只能用肢體動作表示。談宗熠淡淡一笑,算作回應,他神色間,有幾分疲倦和擔憂。

關於紀念,哪怕只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不能安然面對。

G市的冬天,雨雪不絕,寒風凜冽,空氣中的濕冷幾乎無孔不入,紀念怕冷,他早早就用了壁爐,樓上的卧室裝了暖氣,這兩層小樓,始終溫暖如春。

三人沉默不語,心情都不是很好,談宗熠拿出茶具來,他在桌前坐下,洗杯溫壺、放入茶葉、沖泡、封蓋、分杯,他不疾不徐,姿勢優雅。

空氣里,茶香撲鼻。

林喜兒看著他,心底莫名地涌動著不安。

談宗熠端起面前的茶杯,看向他們:「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陸景澤隨之端起,林喜兒不動,她靜靜看著談宗熠:「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

相識近十年,她怎麼會不知道,他表面越是顯得平靜,就說明他內心早已經過一番風起雲湧,有什麼想法已經成形,落定。

談宗熠慢條斯理地喝完一杯茶,然後看向陸景澤問:「你還記得Richard嗎?」

陸景澤愣了愣,然後點頭:「當然。」說完,他瞪大眼睛看向談宗熠,「你要帶紀念去找他?」

談宗熠點點頭:「我已給他發了郵件,說明了紀念的情況,他說有百分之七十治癒的可能。」

林喜兒疑惑地看著他們:「Richard是誰?你們要帶紀念去哪兒?」

「Richard是美國的一名精神科醫生,我與談在洛杉磯認識他,他在精神系統方面的研究有很高的造詣。曾經,談與美國警局合作破一起殺人案,兇手挾持人質,警察無意間開了槍,人質受了腦傷,整整昏迷十天,當時,許多醫生都認為他的大腦神經嚴重損傷,沒有恢複的可能,但Richard不放棄,經過一年多的治療,他逐漸恢複。」陸景澤和林喜兒解釋。

「你要帶紀念去美國?」林喜兒問談宗熠。

「是。」

「我不同意!」林喜兒似乎有些生氣。

談宗熠將她面前冷掉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為她添了一杯,林喜兒不領情,她直視著談宗熠,語氣冷硬:「你是嫌棄念念了嗎?」

「不是。」談宗熠迎著她的目光,他神情坦蕩。

「喜兒,你難道要讓念念一輩子這樣下去?不想讓她過正常的生活,不想讓她生兒育女,不想讓她坦然地面對人群,我們誰也不能剝奪她做一個正常人、一個平凡人的權利。」談宗熠平靜地陳述。

在他們來之前,在他帶她去醫院的途中,在他看見她痛苦地捂著頭的時候,他心痛得無以復加,他不能再自欺欺人地說念念一直這樣下去也沒有關係,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她真的開心快樂嗎?這樣的開心快樂是她要的嗎?

「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得了疾病,如果有一天我發生了不測,念念今後的生活怎麼辦?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她,就像照顧一個小孩兒一樣悉心照顧她,可是,這樣對她真的好嗎?她的人生應該和我們一樣,去經歷去感受每一個階段的不同。

「現在,她什麼不知道,她的快樂是假的,我們不能忽視她生病的事實,而是應該想辦法盡全力讓她恢複,我們沒有權利替她決定她往後該怎麼過。」

談宗熠說完,林喜兒沉默了,眼淚湧上來,她強忍著逼退淚意。

她不是不想要念念恢複,只是,她也害怕啊,害怕變故,害怕未知的傷害,這一年多來,她們每一次分開都伴隨著意外與傷害,她甚至差一點就見不到她了。

想到這裡,林喜兒忍不住捂臉痛哭,陸景澤見狀,情不自禁將她擁在懷裡。

紀念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許多的人在她身邊來往穿梭,他們每個人都在和她說話,有的在笑,有的在哭,可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她還看見了許多場景,春天的花、夏天的湖,冬天的雪、秋天的落葉,她的身體像會飛,從這兒飛到那兒,速度很快。

她還看見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念念,她被困在一間房裡,神情孤寂,她看著她,她也看著她。

她問:「你是誰?」

她說:「我是紀念。」

於是她說:「我也叫紀念。」

「對,我們是一個人。」她看著她流下了眼淚,喃喃道,「可是,我被關在這裡,我出不去了,你能救救我嗎?」

說完,她伸手去抓紀念。

一聲尖叫響徹房間,劃破沉寂,如一雙手於無形中揪住了所有的心。

談宗熠最先反應過來,起身就朝樓上跑,茶杯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喜兒與陸景澤緊隨其後。

紀念已經醒來,她坐在床上哭,滿臉淚痕,看見談宗熠,一臉委屈地朝他伸出手做擁抱的姿勢。

談宗熠心疼極了,疾步走到床前,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以做安撫。

「做夢。」她在談宗熠懷裡漸漸安靜,抬起頭,紅著眼看他。

他伸手溫柔地給她擦拭眼淚:「我在,不怕。」

說完,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另一個念念。」她看著他,眉頭緊皺,似乎還心有餘悸的樣子。

林喜兒與陸景澤聞言都是一驚。

談宗熠表面不動聲色,溫聲問:「夢見了另一個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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