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萬水千山走遍,只為這一句 第二節

程齊蹙眉,靜靜看著他。

「這些案子我都曾參與過,代號11。」談宗熠說。

「噗。」景一正在喝水,聞言,全部噴了出來。

程齊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剛說自己代號11,在美國警界超級出名的,破過許多大案的11?

「你是畢業於馬里蘭大學,以研究犯罪心理學出名的11?」程齊仍然質疑。

「是。」談宗熠看著他,「我有記錄和一些照片,你如果不信,現在可以去我家拿。」

如果不是紀念,他壓根兒不會站在這裡和他廢話。

「現在,我未婚妻和兇手在一起,我沒有時間和你證明我的身份,請把資料給我。」每一個字像是從牙齒縫中迸出來的。

他站得筆直,在與程齊對峙時絲毫不輸氣勢,目光凝重,神情嚴肅,大家心裡竟然莫名信了他的話。

談宗熠從程齊手裡接過所有資料後,就一個人靜靜地開始翻閱、研究,從死者的受傷程度,傷口分布,以及發現時間,還有後期警員們調查到的所有事情,他都一一仔細地看了個遍。

看完資料後,他又要求看道路監控,只是所有道路監控都是七天覆蓋一次,所以他看不了前兩次的。

景一按他的要求給他拿了本子和筆,過了會兒再去看,本子上已經記了許多東西,一條條排列整齊,並標上了「一、二、三、四」。

景一再看了眼自己記的,忍不住腹誹:他是有強迫症吧?

下午三點鐘,他仔細分析完所有資料,然後對程齊說:「我想去被害者的家裡看看。」

程齊看著他,說實話,目前為止,他還有點兒質疑他的身份,只是,直覺上卻又信了他,很矛盾的感覺。

「好。」他想了想,然後答應。

第三個被害者,住市中心的一棟公寓,談宗熠上了警車,由郭海生帶他過去。

此時,紀念正在一間很大的房間里,房間里到處都掛著畫,畫紙扔了一地,地上鋪著寶藍色的地毯,窗邊放著一張很大的黃木書桌,灰色的絲絨沙發有些舊了,但看起來很有質感,水壺、鮮花、一些雕刻品和陶藝品隨意放著,頗有意境。

有腳步聲傳來,紀念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身體不斷向後縮,緊緊靠著牆,盯著即將走近的男人。

他已經換了衣服,腳上穿一雙卡其色靴子,再往上是一條破洞淺藍色牛仔褲,白色的寬鬆T恤,頭髮凌亂,散發著落魄頹然的氣息。

紀念戒備地盯著他,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很難想像這個人居然是兇手!

「小姑娘,媽媽沒教過你,不要一個人出門亂跑嗎?」他看著她。

紀念緊緊咬著牙齒,全身警戒。

他笑了,漫不經心又有些嘲諷意味的笑,他伸手捏住紀念的下巴,眯著眼睛說:「既然已經走了,幹嗎要回頭?不作死就不會死!」

談宗熠依次去了每個被害者的家,仔細認真地查看,衛生間、衣櫃、卧室、書房,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三個被害者都是獨居,家裡乾淨整潔,布置得十分有格調,衣櫃里都是男士衣服,分門別類地擺放整齊。衛生間里擺著成套的洗漱用品,看得出來很講究生活質量。

會議室里,談宗熠站著,手裡拿著他的記錄。

「根據我的調查和分析,現在,我和大家說幾點。」他神情嚴肅。

「第一,三個被害者都從事著體面的工作,經濟狀況良好。但,社會上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兇手為什麼偏偏選中他們?我猜測,他們三人之間,一定有一個相同的特質,而兇手就是因為這個特質才找上他們。

「第二,六點到九點,正是這個城市大多數人出來吃飯娛樂的時間,那麼兇手是怎麼避開眾人耳目綁走他的呢?所以,這是熟人作案,被害者自願跟兇手離開。」

「第三,……」

會議室里十分安靜,只有輕微的呼吸聲,每個人都專心聽談宗熠分析,他目光沉穩,不疾不徐地一一道來,令人心悅誠服。

深夜,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了,只有他還在會議室里坐著。現在,每一分鐘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分析出的那些,看似每一條都有用,其實又沒有一條有用的,它們各自分離,讓人混亂。他需要一條線,把這些線索都串聯起來,可現在,他還沒有找到那條線。

紀念快要崩潰了,這個人,他幾乎一整天都待在房間里,她沒有任何機會逃。

他在畫畫,情緒越來越糟糕。

「砰」的一聲,他踢翻了畫板,紀念忍不住一陣瑟縮。她盯著畫板,生怕下一次就輪到自己。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逼迫去看被他踢倒的畫架。

這畫的是什麼?

一張白紙,三分之二都塗滿了紅色的顏料,不,中心有點藍,幽暗的藍色,色彩極為鮮明,像是直接把顏料潑上去的,但不是亂潑,他把線條和色彩處理得十分有層次,雜而不亂,充滿強烈的個人風格。

「火焰?」紀念看得十分認真,她喃喃自語。

突然,一張臉在她眼前放大。

紀念尖叫一聲,迅速向後退去,驚恐地看著他。

他雙手扳住紀念的肩膀:「你剛才說什麼?」

紀念快要哭出來了,身體緊緊縮成一團,她戒備地看著他。

「別怕,我不傷害你,別怕。」他看得出紀念的恐懼,於是,輕聲安撫,「別怕,告訴我,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火焰。」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蹲下來看著紀念,目光里有種近乎瘋狂的炙熱,「居然有人能看懂我的畫了。」

第二天。

談宗熠整個早上都待在停屍房,隊里的其他人都說他是魔怔了,程齊倒是懂他的感受,囑咐同事不要去打擾他。

他寧願有危險的是自己,也不要像現在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林喜兒一夜沒睡,她一大早來到警局,聽說談宗熠在停屍房立即就找來了。推開門,就看見他站在一具屍體前怔怔出神,換作平常,她是萬萬不敢再上前一步的,可現在什麼都顧不了了。

「有眉目了嗎?」她走過去。

談宗熠搖搖頭,他腦海里現在是一團亂麻,隱約有什麼想法,卻又理不清。

林喜兒捂著嘴哭起來,她邊哭邊說:「都怪我,明知道她心情不好就該和她一起睡的啊,這樣她早上走,我也能陪著一起,也許我陪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出事了。」

談宗熠呼吸一窒,林喜兒的話像一把匕首,一下刺進他的心臟,又迅速拔出來,疼痛是後知後覺緩緩到來的,然後,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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