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這麼蠢地愛一個人,一生一次就夠了 第四節

「是你?」老夫婦看著紀念。

紀念也沒想到,居然是之前和Able逛劍橋時偶遇的那對老婦,她忙向他們道歉並解釋。

那對老夫婦很是熱心腸,看著林喜兒醉得不成樣子,就請她們回自己家裡暫且休息,等她酒醒再離開。

林喜兒酒醒後是第二天的事了,她們是在那對老夫婦家裡吃了午餐後才離開的,臨走前,反覆道謝,並約好時間,打算請來家裡做客。

然而,她們回到家之後,看見的卻是一片狼藉,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東西扔了滿地,杯子花瓶都被摔碎。

紀念和林喜兒面面相覷,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電話在響。打電話來的是沈靜微,她在電話里說,Able遭遇了意外,正在醫院。她們立刻出發,搭車前往倫敦。然而,她們沒有想到,等待著她們的竟是Able的死訊。

「死而復活?」林喜兒看著談宗熠。

他一臉平靜地與她對視:「我當時是重傷,被醫生打了大劑量的麻藥,身體機能暫時休克,像死了一樣。沈家在醫院有人,沈靜微與醫生協商好,對所有人宣稱我死亡。」

「為了保護你?」林喜兒很聰明,一下就看見事情的核心。

談宗熠點點頭。

「那為什麼事後你不告訴我們?紀念不是別人,你連她也不放心嗎?」林喜兒憤憤不平。

「喜兒,你想要紀念和我在一起?」談宗熠頓了頓,接著問,「還是要她好好活著?」

林喜兒怔怔地望著他,驚訝、難以置信。最惡俗的小說橋段,怎麼就發生在了自己的好姐妹身上?

談宗熠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頗有幾分自嘲的意思:「創作源於生活,那些看起來狗血、不真實、嘩眾取寵的一些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藝術家們一再研究這些,是因為人太複雜了,從古至今,沒人真正弄明白過。」

讓醫生向紀念宣布他的死亡,他不是沒有糾結痛苦過。然而,人的生命太脆弱,且只有一次,他不能置她於險境,她還那麼年輕,只要活著,人生還有很多希望。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的繼父,高信達?」林喜兒問。

這些事,一旦被揭破,就不複雜了,輕而易舉就能想明白。

「是。」

「他想要完全得到APL?」

「是。」

「那關紀念什麼事?」林喜兒不太明白。

窗外,天空泛著青白的顏色,旭日東升。

談宗熠靜默片刻,問:「知道家裡為什麼遭賊嗎?」

林喜兒搖搖頭。

「為了以防萬一。」他緩緩說道,「如果那晚我沒有死,紀念就可能會遭遇不測,她會成為高信達要挾我的籌碼,他絕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除掉我的機會。」

然而,紀念寧願自己受傷、死亡,也絕對不會讓他遭受傷害。

只有他離開她,她才能過太平安生的日子。

「那現在呢?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在呢?」她急切地問。

以前,她還抱有幻想,希望紀念有一天能夠忘掉Able,重新遇見另一個人,開始另一段美好的生活,現在,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

對紀念而言,這世上除了Able,其他所有的男人,都長了同一張面孔,沒有任何區別。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談宗熠神情沉重,他靠在沙發上,沉默良久後才開口:「我已進入APL,現在的情況,比起四年前更艱險。」

「如果我不能夠將高信達繩之以法,Able就是一個死去的人。」他看著林喜兒,一字一句,認真交代,「我是談宗熠。」

林喜兒靜靜地看著他,暴露在陽光下的那張臉,有些蒼白泛青,他目光沉靜,烏黑的眼眸,如廣闊無垠的黑夜,寂寥而又深遠。

這不是在劍橋時冷清卻也溫柔的Able了,此時他,穿著黑色毛衣,眼眸低垂,神情不辨悲喜,令人覺得深不可測,隱隱地,透著幾分壓迫感。

卧室里傳來輕微的聲響,談宗熠轉頭看了一眼,立即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停下來,看向林喜兒。

「別讓紀念再找我。」他囑咐她。

林喜兒猶豫片刻,然後鄭重地點頭。

從生病到痊癒,紀念在家躺了快十天,若不是林喜兒一再阻攔,她前天就準備回警局工作了。

病癒後的紀念,瘦了很多,一張臉真成了巴掌大小,遠遠看著,像個初中生。

郭海生圍著她轉了一圈,然後說:「紀念,說實話,你是失戀了吧?」

「嗯,失戀了。」紀念點點頭。

郭海生的嘴巴張成了O形,他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他伸手摸了摸紀念的腦袋,然後說:「你一定是還在發燒。」

正常情況下,紀念才不會回答他的這種問題。

程齊從外面走進來,正好聽見郭海生的話,他看了眼紀念,蹙眉道:「既然沒好就別來上班,走,我送你回去。」

郭海生被逗樂了,唯恐天下不亂似地起鬨道:「瞧把我們程隊急的。」

紀念淡淡一笑,抬頭看著程齊說:「你別聽郭海生瞎說,我都好了。」

「真好了?」

紀念點點頭:「好了。」

程齊看著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彷彿大風一吹,就能飛了似的,倒是這雙眼睛,越發明亮,像能照到人心裡似的。

「行,人齊了,中午一塊兒吃飯吧,我請客!」程齊說。

大家歡呼鼓掌。

紀念有些不好意思:「我請大家吧。」

「哎呀,咱一平民和程隊客氣啥啊,何況,隊里就你一女的,誰請也不能讓你請啊,是吧?」景一說。

隊里其他同事附和著點頭。

警局裡的同事都喜歡紀念,他們都是大老爺們,不拘小節慣了,最怕那種驕縱愛鬧彆扭的小女人,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得作揖賠禮,反覆道歉又道歉。

紀念似乎對什麼都不放心上,大家有時對她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她一笑了之,並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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