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第十一節

我想親你。

林喜兒見她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心裡一陣警覺,難道是被拒絕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怎麼了?」

紀念羞愧得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昨天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否則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那完全不是自己啊。

「都怪你!」紀念瞪著林喜兒,「什麼酒壯慫人膽,你說,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什麼葯了!」

林喜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什麼呢你。」

紀念只好把昨天發生的,自己記得的部分,一一說給她聽。她在複述的過程中都覺得不好意思,難以啟齒,可是,當時究竟是出於什麼魔幻的原因,她竟敢對Able說出那樣的話啊。

不僅如此,她還吐了他一身。

林喜兒揉著自己的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足足笑了五分鐘,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停下。

「紀念,你身體里絕對住了另一個人。」她得出結論,「早知道喝酒就能召喚出另一個這麼魔性的紀念,我早給你喝了。」

一個人的身體里,真的住著另外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嗎?她可能會做出讓你在清醒時,想都不敢想的事?

林喜兒與樂言回去了,紀念也正式進入都德斯學院學習。

像回到最初剛來劍橋的那段時間,她一個人吃飯、走路、散步、上學放學,但似乎又有一點不一樣,走路時,她不再總低著頭,開始關心周圍的變化。她想,如果再見Able,至少可以和他說一說,她這段時間是如何過的。

是的,她想念他。不管她在做什麼,看見了什麼,腦海里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似乎她周圍的一切,天地萬物,都和他有了關聯。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十一月,劍橋的天氣開始有點涼了,經常下雨,空氣里濕漉漉的,清晨起來,花草樹木上都掛著晶瑩的水珠。

星期五的那天晚上,紀念吃完晚飯,準備上樓讀書時,電話響起,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第一預感就是Able。

「紀念,是我。」果然是Able。

這個聲音響起,紀念差一點就落下眼淚,原來自己除了想念,還有委屈。

她點點頭,然後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見,於是默默吸了口氣,說:「嗯,我知道。」

電話里,有大概十幾秒的沉默。

「我最近很忙。」他說。

紀念不知道這算不算解釋,她只好又說:「嗯。」

「你還好嗎?」

「嗯。」

「和同學相處得還好嗎?」

「嗯。」

Able站在窗前給她打電話,在這三個月來,他每天睡眠不足三小時,為一宗殺人案奔波。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睡一會兒覺,可他首先想到的卻是她。

下午四點鐘的太陽,燦爛灼烈,Able揉了揉眼角,他臉上的笑容有點疲倦,可神情卻是溫柔的。

「我怎麼覺得自己像一個管家婆?」他自嘲。

紀念彎下嘴角:「那換我?」

他笑起來:「好。」

「你還好嗎?」

「不太好。」

「為什麼?」

「事情多且麻煩,時間不夠用。」他不是愛談私事的人,這一刻,卻想要和她說,希望她能夠了解。

紀念的心一點點軟下來,她不太會關心人,靜了片刻,才問:「那身體好嗎?」

「很好。」

時間這麼珍貴,打一通越洋電話給她,說了這麼久,竟都是這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從前從未有過的,可此刻,竟也覺得樂在其中。

他嘴角微微揚起,神情溫柔。

電話里出現短暫的沉默,紀念想起了他臨走前自己的一番告白,心情緊張又忐忑,心跳漸漸加快,她想問,可清醒時的她,卻又沒有勇氣。

「我、你。」

「念念。」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紀念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了,臉頰滾燙,她低聲道:「你先說。」

Able能想像她此時有多羞怯,心莫名地顫了顫,語氣也不由更軟更柔:「念念,你才十七歲,還是個小孩子。」

這算拒絕嗎?

紀念的鼻尖一酸,差點落下眼淚,她逼回淚意,有些賭氣地開口:「我是十七歲,不是七歲。」

Able聞言笑起來。

「是,十七歲的小姑娘。」

紀念聽見電話里傳來敲門聲,然後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輕聲與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才再次開口:「念念,我現在有事,有時間我再打給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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