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第四節

紀念覺得不可思議,可她相信Able是不會撒謊的。

「一會兒我帶你去游泰晤士河,晚上我們去坐倫敦的雙層巴士,吃了晚餐再回去。」Able換了話題,說起今天的行程。

泰晤士河,橫跨在河上的二十八座建築風格不同的橋,它們將泰晤士河兩岸連成一片,氣勢磅礴,美不勝收。

紀念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

Able買好票,剛好到開船的時間,他們隨著許多人一起上船,船上工作人員解釋,整個行程大約四十五分鐘。

泰晤士河迂迴穿過倫敦中心,每一個轉彎處都有它的歷史,沿途可以欣賞整個倫敦的全景。

「這是倫敦眼、市政廳、哈格佛橋、皇家音樂廳、塔橋……」Able低聲和她解釋。

作為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倫敦是它的首都,歐洲最大的城市,它的各種建築,或氣勢磅礴,或充滿神秘,美得令人心驚,這裡包羅萬象,既有歷史的底蘊,又有現代的文明。

「紀念。」遊船快結束時,Able喊她。

她仰頭看著他。

Able說:「給你布置一個功課,現在就要做。」

紀念一臉疑惑:「什麼?」

「隨便找一個人,然後去和他聊天,最少三分鐘。」

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什麼?」

「隨你喜歡。」

紀念皺著眉,一臉為難地看他,Able不為所動,淡淡一笑。

她沒辦法,只好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面向人群開始尋找目標,最後把目光停在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女人身上。

猶豫半晌才邁開腳步。

第一句話就說:「Excuse me, what time is it now ?」

「咦,這個捲髮小女孩兒好可愛,簡直像芭比娃娃。」紀念由衷地說。然後,她彎下腰和「芭比娃娃」對話。

一旁的年輕女人也蹲了下來:「你一個人來倫敦玩?」

「不,和朋友一起。」紀念站起來,轉身指向人群中的Able,「就是他。」

他穿淺藍色襯衫,灰色亞麻長褲,一隻手撐在欄杆上,面朝著人群,長身玉立,氣質卓然。

身旁的年輕女人說什麼,紀念沒太聽清楚,大約是讚歎之類的意思。她看著他,腦海里一遍遍回想著林喜兒昨天說的一句話——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像是會發光。

此時,她看著Able,也有同樣的感受。

難道,這算是喜歡?她的心跳突兀地快起來,一陣熱氣從心底躥上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都怪林喜兒胡說八道害她亂想。

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她走回到Able身邊,他看著她,清風般一笑,問:「也沒有很難,對不對?」

「也不簡單,突然和人搭話,好囧。」她說。

Able朗聲一笑。

「這個功課,以後每天都要做。」他看著她說,「你自由選擇聊天對象。」

紀念半張著嘴巴看他,一臉驚愕:「每天?」

「是。」

「Why?」她急得連英語都蹦出來了。

Able似笑非笑,慢吞吞地問:「老師給你布置功課,還要對你說Why?」

紀念眼皮一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認命地發出一聲「哦」,接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發獃。

Able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樂了,他抬手揉了揉她腦袋:「明天帶你去遊樂場,算是獎勵。」

遊樂場是小孩子才愛去的呢,紀念這樣想,可嘴角卻情不自禁揚起來。

吃完晚飯已經八點鐘,他們搭車回劍橋。

整整一天都在外面遊盪,紀念是真有些累了,上了車,原本還強撐著精神去看外面的夜景,沒多久,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頭腦一片混沌。像小雞啄米似的,她的頭一上一下地動著,車一停,她咚一下撞在Able的胳膊上。

Able轉過頭看她,她睡得蒙矇矓矓,半睜著眼睛,一臉懵懂迷糊,接著,又閉上了眼睛。

這個樣子的紀念,他是頭一次見,褪去了平常小士兵般的警戒與倔強,此時的她,嬌憨可愛得一塌糊塗。他看著她,心裡忽然柔軟得無以復加,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划過,又酥又麻,他甚至想不到準確的詞語來形容。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體,讓自己靠她更近一點,然後,伸出右手,輕輕托著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特意壓低的肩膀上。

從車窗上透著的鏡像看,兩人的姿態親密無比,Able靜靜看著車窗,像小草吐露新芽,有異樣的情愫,從他心底冒出了頭。

紀念一路睡著,快到站時才醒。她睜開眼愣了愣,清醒了半分鐘,然後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壓在Able身上,他的肩一高一低地給她靠著。難怪她睡得這麼舒服。

紀念簡直要羞死,連頭都不好意思抬,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可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她總不能一直裝睡。她只好硬著頭皮坐起來。

Able轉過頭看她:「醒了?」

紀念看著他,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她指了指他的肩膀,問:「痛嗎?」

「一個腦袋能有多重?」Able淡淡一笑。

紀念仍是不好意思,她低下頭,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偷偷抬眼看向他的肩膀處。自己睡覺時有沒有流口水?

下了車,離她住的地方倒也沒多遠,Able堅持把她送到門口。

「晚安。」他向她道別。

「晚安。」

她朝他揮揮手,轉身進了院子,站在門口開了門,又轉過身去,她眺望著他的背影,他走路很快,姿勢利落,漸漸地,與黑夜融在一起,直至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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