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穿過無人的黑暗,我看見曙光 第一節

我獨自前行,在一條幽深黑暗的路上,如同盲人摸象,孤獨且絕望。

忽然,看見道路盡頭有曙光。

Able是被痛醒的。

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胸前裹著厚厚的紗布,他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知道自己此時正在醫院,他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紀念。

紀念看他醒後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裡一驚,小心翼翼地問:「不記得我了?」

他啞然失笑,伸手指了指腦袋:「這裡沒事。」

她窘紅了臉。

「你一直在這裡?」Able語氣溫和。

他話剛落,就看見沈靜微從外面進來,她手裡拎著早飯和餐盒走到床邊,看見他已醒來,不由紅了眼眶:「你把我嚇死了。」

她說著話,人已走到桌前,將早飯一一放在餐盒裡,背對著他問:「餓了嗎?」

「給我一杯水。」他搖搖頭。

紀念正要起身給他倒水,沈靜微已端著水過來了,她將水杯放在柜子上,然後彎腰扶他,Able覺得不好意思,拒絕道:「一點小傷而已。」他用手肘支撐,自己緩緩坐起來。

沈靜微將水拿給他:「新買的杯子,已經替你消過毒。」

「謝謝。」

紀念覺得自己在這兒顯得多餘,有種格格不入的尷尬。於是,看他喝完水,她起身向他告別:「你好好養病,我先走了。」

她看著他,受傷後的他臉色有些蒼白,迎著窗外照進來的光,恍若透明,只剩一雙眼眸,烏黑透亮。

「路上小心。」他說。

紀念點點頭,然後看向沈靜微:「靜微姐,再見。」

她出了病房,乘電梯下樓,經過門診部時,看見一群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的人,她愣了愣,然後想起這些人昨晚就已來過,只是當時Able昏迷,醫生要為他診治,拒絕他們拍攝才作罷。

她慌神間,其中一個拿話筒的年輕男子已經看見了她,他轉身和同伴們說了句什麼,大家一起快步朝她走來。

「請問昨晚受傷的中國男子是你朋友嗎?」

「你們來自中國哪個城市,是留學生嗎?」

「請問他目前傷勢如何?」

這些人把紀念圍在中間,攝像燈閃個不停,大家七嘴八舌地問問題,紀念一時間有些慌亂,於是四處閃躲,向後退時,不知被誰一腳絆住,腳底一滑,半跪在地上。咚一聲,是膝蓋磕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大家怔了怔,最先開口朝紀念發問的記者此時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想要扶紀念起來。

紀念低著頭,胳膊向里縮,不給他碰,自己站起來,然後推開面前的人,一瘸一拐走出去。

她回家之後,簡單地給自己做了早餐,吃過飯後去書房做功課。她之前在國內時各科成績就都很好,來到這裡後也一直沒有放鬆,英語更是突飛猛進。前段時間她申請了在劍橋都德斯學院念A-level課程,從準備材料,遞申請,已有四個月時間,前幾天,終於拿到offer。

九月份她就要入學了,在這之前,她必須要更加努力學習,尤其是英語,以免到時候不能與人說話交流。

倫敦醫院。

記者來採訪時,Able不願多說,全程一直是沈靜微替他周旋。她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笑容溫和似月光,敷衍著來自記者的各個問題。

鏡頭裡,Able靠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發獃,神情淡然,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

紀念晚上去中國城買了圍棋,然後搭車去醫院,她站在電梯口抱著棋盤發獃,引得來往的人頻頻看向她。

病房很安靜,沒有聊天說話的聲音。

沈靜微不在,只有Able一人,他平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紀念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紀念不想打擾他睡覺,放下棋盤準備離開,一轉身,竟看見他已坐了起來,懶懶地靠在床上。

「是我吵醒你了嗎?」她有些不好意思。

「睡到自然醒。」他看了眼身後,問,「帶了什麼過來?」

「圍棋。」

Able聞言,怔了怔,隨即笑起來。

風把窗紗吹開,大片的月光灑進來,把他的臉照亮,臉上輪廓清晰分明,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柔神情,迷人至極。

紀念獃獃地看著。

「來。」他朝她招手,「這邊坐。」

她恍然回神,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朝他走去。

「腿怎麼回事?」他看著她走過來,右腿有些不自然。

紀念搖搖頭:「沒什麼。」

他蹙眉看著她。紀念抿了抿唇,避重就輕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上藥了嗎?」他望著她,「給我看看。」

紀念連忙搖頭。

可他一臉認真地盯著她,溫和道:「聽話,把腿抬起來我看看,別大意留下隱患。」

這樣的語氣,紀念怎麼拒絕?只好把腿抬起,平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穿的是一條粗布闊腿褲,傷口在膝蓋,輕輕一拉,就可以看見了。她整個膝蓋都已青紫腫脹,中間泛紅,皮下滲著血絲,雖然不太嚴重,但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

Able伸手,拉了拉床前的電鈴。幾分鐘後,就有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年輕姑娘走進來,她看見Able,笑容滿面地問有什麼需要幫忙。

「麻煩幫我拿一條熱毛巾,還有消毒水和紗布。」Able說。

護士不解:「你哪裡不舒服?」

「不,是我朋友需要。」他說。

護士得令出去,沒多久,拿著東西回來,Able向她道謝。

他看著她,輕聲道:「可能有些疼,你忍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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