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我溫柔虔誠並長久地愛你,只愛你 第二節

林喜兒按下暫停鍵,看向紀念:「妞,你有沒有發現,他說這話時,好像對著某個人說的,你看連目光都變了,冰冷狠戾。」

紀念聞言,仔細看著屏幕上他的眼睛,果然不假。

「豪門恩怨多。你說他不承認自己是Able,故意裝作不認識你,會不會因為他和人結仇了,怕別人對你不利?」現在,林喜兒與紀念共進退,已經把談宗熠當成了Able。

紀念皺眉看向她:「會不會你想多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誰還能對我怎麼樣啊。」

「哎呀,你可真單純。」林喜兒伸了個懶腰,「不管什麼年代,人都會為一己私慾做出一些齷齪陰暗的事情。」

林家雖不從商,但祖上一直從政,她的爺爺和父親都是政界要人,與林家來往的人也都是權貴,她從小耳濡目染,在這方面,多少知道一點。

說起這些,紀念忽然想起了林喜兒自己的家事,於是問道:「你和你爸爸的關係現在怎麼樣?」

像林家這樣的高幹家庭,家教自然嚴格,可偏偏林喜兒性格張揚不羈,不聽管教。她常說,青春苦短,戀愛要趁早,瘋狂要趁早。早戀、翹課、離家出走,她什麼都做過,為此,不知挨了多少訓,可她仍然不知悔改。後來,更是為初戀男友徹底激怒了她的父親林政南。

「就那樣唄,他呀,恨不得從沒生過我這個不孝女。」林喜兒雖然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但眼睛裡依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這種感覺,紀念能夠了解。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談宗熠?」林喜兒大喊,打斷了紀念的沉思。

紀念抬起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可不正是他?人群中,他是最氣質卓然的。

他徑直去了停車場,很快開著一輛邁巴赫出來。

林喜兒開車比紀念快,因此坐駕駛座,她見談宗熠已經上路,立即驅車緊跟在後,第一次跟蹤別人,紀念不由緊張起來,一雙眼,緊緊盯著前方談宗熠的車。

「對了,我記得Able以前是不開車的。」林喜兒忽然想起這件事來。

紀念點點頭:「嗯,他說他不喜歡開車。」

四年未見,漫長得彷彿已過了一生,而他亦再世為人。

下午四點鐘,大多數人還在寫字樓里工作,路上車流量不大,透過車窗望出去,太陽已悄然西落,天空出現了大片的火燒雲,灼烈燦爛,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瑰麗壯觀。

談宗熠等紅綠燈時,眼角無意朝後一瞥,看見了那輛熟悉的牧馬人,那輛車跟在他後面,與他保持著大約兩百米的距離。他伸手揉了揉眼角,心底湧出一股酸楚,這酸楚頂得他胸腔微微發脹。

下了高架橋,談宗熠忽地調轉方向盤,重新轉回市區,林喜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已過了紅綠燈,她也顧不上遵守交通規則了,闖過紅燈迅速追了上去。

「才從市區出來這又要回去,他想幹嗎啊?」林喜兒不解地嘀咕。

紀念看著她問:「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他見過你開車嗎?知道你的車嗎?」林喜兒問。

紀念搖搖頭:「沒有。」

她與他到現在也只見過兩次面,兩次都在警局,哪有機會看她開車?

「那就是咯,路上這麼多車,他哪能注意到我們?再說,就算注意到車,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也看不清裡面的人啊。」林喜兒說。

前方,談宗熠的車開進了朝陽東區,這裡算是G市的娛樂城,大大小小的酒吧、KTV,以及各種高端會所。

他把車開到一間會所前停下,然後開門下車,穿著制服的保安立即過來,他將車鑰匙丟給他,然後大步走進去。

「綠野仙蹤」,林喜兒看著這間會所的名字,隨後也停下車。

她與紀念一起下車朝會所里走去,門前站著穿黑衣白褲的接待生,看見她們時,對方目光怪異,林喜兒與紀念的全部心思都在談宗熠身上,因此並沒在意,徑直走向會所里。

會所里裝潢優雅別緻,是浪漫的法式風情,前台小姐穿鵝黃色低領長裙,襯得膚白如雪,林喜兒與紀念走過去時,她神色微微一怔。

林喜兒沒等她開口,就主動問道:「剛才那位先生去了幾樓,我們一起的。」

前台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笑容甜美道:「你好,我們這是男士洗浴中心,兩位要是等人,可以先在樓下大廳稍作休息。」

聞言,林喜兒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微微有些窘迫,她看了眼紀念,她也是一臉尷尬的神色,但仍不死心地朝樓上望去。

「不用了,我們還有事,謝謝你。」林喜兒看向前台,禮貌地道謝後,挽著紀念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去車裡等。」

紀念點點頭,兩人一起轉身離開。

上了車,林喜兒一腳蹬掉自己的高跟鞋,盤起腿靠在位置上,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說:「我記得Able可從來不進這樣的場所啊,這麼有潔癖的人,怎麼突然就轉性了?」

紀念的頭靠著窗,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他既是她熟悉的Able,又是令她格外陌生的談宗熠。這四年,像是她與他之間的一道分水嶺,把他們原本的人生硬生生地截成了兩段,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讓他對她和自己都下了這樣的狠心。

可是,她不會放棄,她要知道一切真相,即使他不再愛她了,她也要聽見他親口與她道別。

「喜兒。」紀念挪了挪身體,換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我忽然想起,我與Able在一起三年,竟然對他一無所知,只沉溺在兩個人的情愛里。」

春日的午後,陽光溫暖,帶著一丁點兒灼人的熱度,曬得人渾身酥軟,心情也跟著沉靜溫柔下來,林喜兒把腳翹在中控台上,仰著頭眯起眼睛,順著紀念的話,她想起一些事情,不由笑了起來:「那幾年,你每次說起他,都是你們生活中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總是說,Able做的菜真好吃,Able又帶你去了什麼有趣的地方,Able在你生病時抱著你,給你念童話,給你唱英文歌。」

大概真正的幸福,就是兩個人在平淡的生活里,始終把彼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日復一日,不厭其煩地對對方好,照顧他的生活和心情,不必驚心動魄,不必跌宕起伏,只要溫情而長久。

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人能與她聊這些,這對紀念而言,是莫大安慰,那些幸福溫暖的時光,是她全部信心和勇氣的來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太陽把人曬得沒了力氣,廣播里放著九十年代的粵語歌,纏綿溫柔的曲調聽得人昏昏欲睡。

紀念是先醒來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才慢慢反應過來,車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她霍地坐起來,打開門跳下車,繞著會所跑一圈,都沒有看見談宗熠的車。

她懊惱極了,聳拉著腦袋站在台階下,身上披著的一條圍巾,被風掀起了一半,短髮散落,遮住半張臉,路燈與四周的霓虹燈交織成一片美麗的燈海,她置身其中,暗淡與明亮形成反差,像一幅畫。

林喜兒走過去,有些抱歉地看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在警局上班,一定能拿到他的住址,明天我們直接殺到他的老巢。」

林喜兒坐深夜航班回來,今天又陪著她奔波一天,已經夠辛苦了,紀念不想再讓她跟著難過,只好打起精神,朝她笑道:「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先去吃飯,我帶你去一家超棒的餐廳吃飯。」

「快快快,你去開車。」林喜兒推著紀念朝停車的地方走。

同一時刻,談宗熠坐在最右邊的一輛黑色路虎里,他靠著座椅,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蹙著眉,靜靜望著不遠處的兩個人,直到她們驅車離開,他才緩緩閉上眼睛。

一小時前,他特意打電話給溫茜,讓她開車過來與他換,趁著她們睡著,他讓溫茜開走他的車,而他自己則坐在溫茜開來的車裡。

睡著的紀念,仍舊擰著眉,像個倔強的小士兵,彷彿連在夢裡,也要堅持守護著什麼。

紀念帶林喜兒去的是一家川菜館,餐廳里裝潢一般,在林喜兒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眼中,可不是一般的沒格調,還沒落座,她就想要換地方,可拗不過紀念,只好勉強留下來,直到嘗了菜後,才眉開眼笑起來。

麻、辣、香,是川菜的特色,這家餐廳的菜,味道地道,林喜兒吃得過癮極了。

吃完最後一道菜,她揉著肚子感嘆道:「哎呀,簡直要胖三斤。」

紀念哭笑不得:「胖三斤?你還真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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