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我溫柔虔誠並長久地愛你,只愛你 第一節

我們會本能地對所愛的人溫柔關懷,所以,你看,這樣的冷漠刻薄,怎麼會是深愛你的人?

APL集團,頂層會議室里。

此時,談宗熠正在處理他來到APL遇見的第一個難題。

「談先生,現在網路媒體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你肇事逃逸的新聞,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啊,今早到現在,APL的股票就一直在下跌。」

「談先生,這件事如果沒有一個交代,我們董事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談宗熠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目光極冷,靜靜地聽著董事會成員的討伐,臉上並無一絲急切或氣憤。

他坐直了身體,是要開口說話的徵兆,所有人都看向他,坐在左側首位的高信達,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談宗熠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座所有人,然後道:「最遲今天下午,警局就會破案,到時自然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就連高信達也皺起了眉。

「你怎麼知道?」李董事問道。

談宗熠冷然一笑:「事情既與我相關,該知道的我自然要知道。」他說完,站起來,居高臨下道,「散會。」

他的辦公室亦在頂層,與會議室面對面。這些年來,高信達怕被人非議,沒敢搬入董事長辦公室,因此,這裡仍和外公當年在時一樣。

談宗熠站在落地窗前,從三十六樓上俯瞰,樓下的一切皆如螻蟻,眺望遠方,天空與雲層似觸手可及。然而,高處不勝寒,這浩渺的天地間,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了。旁人只是艷羨著他人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姿態,卻不曾知道,等你真正身在高處的時候,感受到的不過是滿目的空曠與清冷。

人世間的幸福,從來都不在高處。

許久後,他轉過身,按下內線:「溫茜,進來。」

穿著深色套裙的年輕女子走進來,站在他的書桌前,恭敬地道:「談董。」

談宗熠從抽屜里拿出優盤遞給她:「拿給高信達。」

半小時後,高信達將優盤摔在了他的助理王澤臉上。王澤拾起優盤,不明所以地看著高信達。

「自己看!」高信達低吼。

視頻里,一輛銀白色的本田跟在一輛賓利後面,而這輛牌照尾號43的賓利,正是談宗熠的車。視頻一直拍到了四月八號那晚,談宗熠從水湖鎮經過集林路,銀白色的本田一直緊隨其後,剩下的,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了。

「讓你跟著他,結果卻被反跟蹤,這麼多天,居然一直沒有察覺。」高信達越想越氣,做了深呼吸後,才勉強壓制住情緒,他瞪著王澤,「這點事都做不好,讓你跟在我身邊有什麼用!」

王澤低下頭,一臉羞愧惶恐。他找的是在這一行很有名氣的人,真沒想到,居然會被談宗熠識破。

王澤低頭站了半晌,等高信達的憤怒漸漸平息後,才開口問:「那高總,接下來怎麼做?」

高信達看著他,目光陰鷙:「自然是誰撞的誰負責,與我們有干係?」

「是。」王澤答。

他猶豫片刻,又問道:「高總,那五個人呢?」

「在這個城市被劫算什麼,何況,他也沒被傷到,難道警察還會為這點事全世界搜人?」高信達看他一眼,「我再說一遍,這些通通與我們無關!」

王澤走後,高信達仍舊怒氣難平,如果這優盤的內容被公開,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勢必受到影響,大家也一定認為連車禍都是他一手導致,到時他百口莫辯。原本,他以為能讓談宗熠吃點苦頭,結果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被他反手抽了一耳光。

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肇事逃逸的真正兇手,是個小工廠的老闆,大高個,看人時抬著下巴,有種小人得志的優越感,他斜眼看著王澤:「有什麼事快說,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呢。」

王澤不說話,扔了幾張照片到他的辦公桌上。

那人低頭看了眼照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你想要多少錢?」

關於那晚的事,他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集林路沒有路燈,因施工原因更造成路況不好,恰逢那晚又下大雨,茫茫大雨中,視線所及之處都變得模糊。他開久了車,覺得有些困,就從口袋裡摸煙出來,不過點煙的一瞬間,再抬頭時就看見一個人飛快地跑到了他車前,他來不及剎車,就一頭撞了上去。

「砰」一聲響,震得他神經重重一跳,他坐在駕駛座上發獃,整個人都蒙了,四周靜得只剩他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隨即,有人過來拍他的車窗。他哆嗦著開門下車,站在車前一看,眼前陣陣眩暈,差點就倒下了。

「喂,你怎麼開的車?」他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身旁還圍了五個人。

這五個人渾身濕淋淋的,衣衫破爛,臉上還掛了彩。

「他……他、他自、自己跑過來的,我、我……」他結結巴巴一句話也說不清。

那五個人把他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嚷著讓他去警局,嚷著讓他殺人償命之類的話,末了,吵夠了,其中一個人提出給錢解決,拿出錢來他們就當沒看見,他求之不得,答應給每人十萬封口費。

集林路還沒裝紅綠燈和監控,何況當晚大雨,他車前的血跡很快就被沖刷掉了,只要他們五個人不說,就誰也不會知道。他提心弔膽過了幾天,沒想到警察為他找到了一個替死鬼,居然還是個什麼董事長,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原本還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

王澤不想與他多說話,丟下一句:「如果今天下午你不去自首,就等著警察上門找你,那樣的話,情況可比自首要嚴重得多。」他說完轉身就走。

這人其實和他們真沒關係,高總讓他安排個人跟蹤談宗熠,盯著他每天的行蹤,順便找幾個人試試他現在的身手。車禍是意料之外的事,不過既然肇事兇手買通了那五個人,高總自然也願意順水推舟,讓談宗熠替他背了這黑鍋。只是沒想到這一切會被談宗熠識破。

紀念和林喜兒一直在APL樓下,從九點鐘等到現在,將近六個小時了。

此時,她們正拿著手機看直播——談宗熠首次以APL董事長的身份召開記者會,並澄清肇事逃逸案。

一身黑色西裝,越發襯得身材挺拔修長,眉目清峻,他站在台上,嘴角噙笑,神情疏冷,整個人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迫人氣勢,彷彿天生就適合這樣的場合。

這一刻,紀念忽然覺得他離自己很遙遠,那個她熟悉的、與她相愛的Able,似乎被他刻意藏了起來。她看著他,心裡一陣酸楚難過。

「談董事長,你出國十年,在這期間對APL一切事務都不熟悉,如今突然回來擔任董事長,又是這樣年輕,會不會擔心沒法令董事會及集團員工信服?」

「首先,我不是突然回來擔任董事長一職,而是用了十年的時間準備。」

「談董事長,據說之前APL的決策者高信達總經理是你的繼父,那麼,你擔任APL董事長對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否有影響?」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APL姓談,我在此謝謝他這些年留在APL,為APL所做的一切。」

「談董事長,關於肇事逃逸案,你還有什麼要和大家說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永遠不要自以為做過壞事後會無人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

雖然記者們的問題個個刁鑽,但談宗熠的回答始終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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