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晚風夜寂寂 第三節

合上手機,唐韻之想起了唐澤輝對她說過的一句最經典的話:被甩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甩之後變成怨婦。她已經閨怨過一次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啪——」

燈亮了,房中的黑暗瞬間被驅逐,光亮一片。

葉宙站在門口,驚了一下:「韻之?你怎麼在這裡?」

「忽然想看看你,」唐韻之轉身,笑盈盈,「所以就過來了。」

唐韻之有葉宙家的鑰匙,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自己用鑰匙開門。

葉宙走過去攬住她的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明天沒課?」

「沒有。」唐韻之順勢抱住他。

兩個人耳鬢廝磨了一番。

葉宙一時沒習慣唐韻之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沒等他開口,唐韻之先說話了,她笑得很甜:「前面打電話怎麼突然掛了,有急事?」

「嗯。」葉宙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不過還是點點頭,「和美國來的開發商有個應酬。」

「哦,原來趙祈顏是美國來的開發商。」

「韻之……」葉宙眼中透出深深的不可思議,他的身子明顯顫了一下。

唐韻之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道:「我相信你跟趙祈顏沒什麼,雖然我曾經懷疑過。我覺得我真的很傻,呵呵,你怎麼可能會和趙祈顏在一起呢,對吧。你們瞞著我見面可以是任何原因,但絕對不會是我曾懷疑的那一種。」

「謝謝你,韻之。」葉宙鬆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在唐韻之面前感覺到無助,不過緊接著唐韻之說的話令他手足無措。

因為唐韻之說:「葉宙,我們分手吧。」

「我需要一個理由。」葉宙試圖讓自己冷靜,說出來的話卻是,「韻之,你冷靜點。」

「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知道說這樣的話很狗血,很容易被雷劈,但我還是想說,葉宙,我們不適合。你先別打斷我,讓我說完。」

「其實今天不是我第一次看見你跟趙祈顏在一起,昨天晚上才是。我和表姐喝多了在街上逛,你和她在街心公園對面的咖啡廳里。當時我真的很難過,很想上去問你為什麼。不過我想通了,子深哥哥也讓我要相信你。是的,我相信你,非常相信。葉宙你和你爸爸一樣縱橫商場,像老狐狸一樣,怎麼可能會被趙祈顏算計?我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就算沒有趙祈顏,我們之間也會出問題的,遲早會。」

「這不是理由,韻之。除非你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還喜歡楊晟?」葉宙揉揉太陽穴。

唐韻之眼中含淚,卻還是在笑:「怎麼可能?你未免對自己太沒自信了,我不是傻子,你對我怎麼樣我很清楚。很少有女孩子能夠拒絕你的好,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對你沒感覺,我不會自欺欺人。」

「唐韻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在考驗我的耐心嗎?你明明就是在自欺欺人!」葉宙終於忍不住動怒,肩膀微微顫抖,他看著唐韻之的眼睛裡儘是寒光,卻多了一分無可奈何。面對唐韻之,他總是這樣,即便是占著理兒也不能奈她何。

兩個人對視了好久,沉默。

唐韻之眼中含著淚花,亮晶晶的,心裡也是亮晶晶的。在來的路上她想得很清楚了,或許她這麼做很衝動,很不理智,可是她不會後悔。再怎麼相愛,如果不能坦誠相待,終究只是一場空。

她剛才又問過葉宙一遍,那也是她給他的一次機會,如果他如實回答,她想她會心軟。可是他沒有,他依舊把她當做小孩子一樣,有什麼事都獨自擔著,根本不想讓她涉足。換句話說,她覺得她不像他的女朋友,反而更像他的寵物。一如她之前所說的,她就是被葉宙養在籠子里的一隻金絲雀。她受夠了這種被動的感覺,她不需要。她想要的不僅僅是他的愛,還有信任,那種可以患難與共的信任。

最後,葉宙妥協了,他收回了籠罩在周身的獅子一般的怒氣,他雙手按住唐韻之的肩膀:「不要這樣,求你。」

他的語氣如此軟弱,像是失去母親的小孩子。唐韻之的心陡然一涼,寒冰在這時候化開了。可是她還是推開了他:「對不起,我想,我們需要一點時間。」

然後,唐韻之沒有給葉宙留下任何餘地,她把鑰匙放在桌子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葉宙怔怔望著桌上的鑰匙,眼睛裡有了一絲模糊。

這一個月來發生了很多事,比如說校文學社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詩人」死乞白賴地追陸詩鳶;比如說朱帥體育課練跆拳道摔傷了腿打了半個月石膏;比如說唐韻之和葉宙分手了……

唐韻之還記得孫輕揚和陸詩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約而同地翻了日曆,說:「我沒記錯啊,今天不是愚人節!」唐韻之笑而不答,關於她和葉宙分手的原因她堅決一個字都不說,孫輕揚她們磨了半天,也就隨她去了。唐韻之的性格她們再清楚不過,一旦她決定什麼,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相比之前和楊晟分手,這一次唐韻之出奇的安靜。其他人偶爾提起葉宙,她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反而跟著一起葉宙長葉宙短的,好像葉宙普通得就像食堂那個每次給她們打菜打得滿滿的那個胖廚師一樣。

十月底,天氣轉涼,再加上流感鬧得人心惶惶,寢室一伙人都沒有怎麼出門。陸詩鳶每天躲避「詩人」的圍追堵截,吃飯都不敢去食堂,天天叫外賣。

孫輕揚調侃陸詩鳶,說她桃花朵朵開,碗里的這個還在,鍋里的那個自己送上門來了。陸詩鳶反駁的話令唐韻之很震驚,不知道該說她想像力豐富呢還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陸詩鳶說:「你瞧那『詩人』長得一副同性戀樣兒,他能喜歡女人嗎?我看他八成是看上我男朋友了,所以故意天天追我,想引誘我紅杏出牆呢。他想得美!」

可是兩個星期以後,唐韻之再也不敢說陸詩鳶狗血了。因為她一語成讖,他男朋友劉傑還真的跟「詩人」上演了真人版的耽美戀。

分手當晚陸詩鳶趴在床上哭得稀里嘩啦的,怎麼勸都沒用。氣得孫輕揚大罵:「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看人家韻之分分和和都三次了,也沒見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啊!」

說完之後孫輕揚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句話把兩個人都得罪了,好在唐韻之沒發飆,而是很應景地跟著起鬨:「就是就是,看姐姐我多豁達,學著點!」

本來唐韻之以為陸詩鳶是太喜歡劉傑了,哪知道哭完以後陸詩鳶怒氣沖沖道:「他媽的,我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不醜吧。劉傑那小子被比我漂亮的女人搶了我也認了,就算被醜女搶走我也勉強認了,好歹對方是個女的啊。我現在居然輸給一個男的!真想殺了這對狗男男!」

最後唐韻之總結出來,原來陸詩鳶一哭二鬧就差沒上吊,僅僅是因為她輸給了一個男人。然後她又總結出來,304宿舍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

在接連吃了半個月的外賣之後,唐韻之終於受不了飯菜中那股捏著鼻子也能聞到的味精味兒,她一改寧願不吃飯也不能不睡覺的毛病,破天荒在中午十二點之前起床,順便把孫輕揚和陸詩鳶拖出了宿舍。

學校西北角是一條小型商業街,吃的東西雖然豐富,但就是離學生宿舍太遠了,生意一直不是很好。難得唐韻之她們去的時候碰到了劉傑和詩人,他們兩個人坐在正對「重慶香辣館」大門的一張桌子上,吃得津津有味,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唐韻之本來想迴避,換一家店,誰知孫輕揚和陸詩鳶傻乎乎地沖了進去,提高嗓門沖老闆吆喝:「我們點一份火鍋,要超辣的」,然後一不小心,陸詩鳶瞄到了她偉大的前男友劉傑,劉傑愣了一下,詩人也愣了一下。

不過陸詩鳶坦然得不像話,開口笑嘻嘻道:「喲,兩人對食呢?多吃點哈,請便。」

劉傑和詩人的臉紅了。

「對食?陸詩鳶你沒睡醒吧!」孫輕揚白了她一眼,說,「太監和宮女那才叫對食,太監和太監怎麼能叫對食呢!呸呸呸,瞧我這嘴巴,兩位別見怪,繼續吃繼續吃。」

劉傑和詩人的臉綠了。

正常人聽到這麼一番話,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胃口吃飯的。兩個被無情荼毒的受害者也沒有多說什麼,站起來就想走,結果經過唐韻之身邊的時候,她問了一句她自認為很「無恥」的話。她悄悄湊近陸詩鳶,問:「他們倆,誰演男的誰演女的?」

「咳咳咳……」詩人大聲咳嗽出來。

唐韻之很「驚訝」,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呀,你感冒了?不會是流感吧?」

「咳咳咳……」詩人咳得更厲害了。

旁邊吃飯的人一聽到「流感」二字,比部隊里接受訓練的士兵都還要整齊,一鬨而散,全跑掉了。剛端菜出來的老闆娘見到這一情形,心疼地大叫:「你們還沒付錢呢!」

然後詩人和劉傑被當作了害眾人不付錢的始作俑者,老闆娘才不管什麼流感不流感的,愣是把他們給扣了下來。

唐韻之朝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捂著肚子逃出小店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