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紅塵多少夢 第四節

好在唐澤輝對晚飯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有時候自己動手下面也能湊合。唐韻之看中這一點,作息時間來了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每天吃完中飯她就回房睡覺,晚飯讓唐澤輝自己解決。一直睡到晚上九點,她就跟夜遊神一樣起來上網看通宵小說或者電影,早上六點及時做早飯。

對於唐韻之如此強的生物鐘適應能力,唐澤輝目瞪口呆,他開玩笑說下次可以放心帶著唐韻之滿世界飛了。唐韻之鄙夷,她當然知道他不會那麼好心只為了帶她玩,他是想讓她給他當模特拍照。這次去大西洋海島,唐澤輝就逼著她拍了很多照片。

這天一早,唐韻之看見電腦右下角顯示已經六點,她準時關上電腦,下樓做早飯去了。

唐澤輝剛好從外面跑步回來,一進門就沖唐韻之揮揮手,「乖侄女兒辛苦了,今天早飯我來做,你買菜去吧。」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唐韻之怕他反悔,噔噔噔下樓跑出門去了。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忘了拿包,又急急忙忙往回跑。

進門前她看見信箱裡面塞著一份報紙,不禁感嘆叔叔真粗心,今天跑步回來居然連報紙都忘了拿。以往每次她在廚房忙著做早飯的時候他都會在客廳看報紙的。

唐韻之抽出報紙,上前敲門:「叔叔,你報紙忘拿了。」

唐澤輝大概正在廚房忙碌,沒聽見敲門聲。唐韻之無奈,不經意間餘光瞥到了報紙上面的照片。

咯噔——

唐韻之的心一沉。

照片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僅僅只是那麼輕輕一瞥,她就認出來了。看得出來這張照片是遠距離偷拍的,很模糊,但還是能看清葉宙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坐在咖啡廳交談的情形。照片放得很大,佔了整整半個版面,下面是醒目的紅色標題:葉宙女友浮出水面,副標題是「華昌新任總裁戀上前任總裁千金」。

唐韻之大致將整篇報道看了一遍,原來照片上的女人是華昌前任總裁錢國肇的小女兒錢穎真。恰好這錢穎真的身形和唐韻之相似,那些娛記猜測上次被葉宙挽著手出現在酒店門口的正是錢穎真。鮮有緋聞的葉宙被曝兩次和同一女子約會,其隱含的意義可想而知。

唐韻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倒不是吃醋,只是覺得葉宙和她分手才短短几天就另結新歡,那也太不給她面子了。女人都是有虛榮心的,唐韻之也不例外。

這時候門開了,唐澤輝嗔了她一句:「你怎麼去而復返啊,我還以為是蘇婷婷找來了呢,嚇死了。」

「呵,你就這麼怕她?那幹嗎不到深山老林『採菊東籬下』去!」

「就你嘴巴毒!」唐澤輝瞥到唐韻之手上的報紙,「咦,今天的報紙?拿來我看看。」

唐韻之把報紙塞給他,進屋拿包去了。

「不是吧,真是欺人太甚了!這才幾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唐澤輝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聽到這話,唐韻之顫了顫,渾身冰涼。難道叔叔知道她和葉宙的事了?要不然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可是她記得爺爺說過,她和葉宙的婚約只有他和她的父母知道,叔叔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唐韻之還是強裝鎮定:「叔叔,你看到什麼消息這麼震撼啊?」

「不是吧,難道你剛才拿了報紙都沒看見?這麼大的版面,這麼醒目的標題,來來來,瞅瞅。」

唐韻之盡量調整好情緒,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她走到唐澤輝身邊,唐澤輝指著報紙字字鏗鏘有力:「你看,這蘇婷婷是存心不讓我好過了!」

報紙的第一版是葉宙和錢穎真的新聞,最後一版是蘇婷婷的新聞,都是最顯眼的。因為關注的人不同,他們看到的內容也不同。唐韻之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唐澤輝不知道她和葉宙的事,不然他不笑破肚皮才怪。

封底印著的是蘇婷婷老爸蘇仲的照片,標題是「蘇氏集團欲出高價收購Flying雜誌社」。

「這個蘇婷婷還真是難纏,她肯定是查到我已經和Flying簽約當攝影顧問的事,所以才故意這麼做的,她這不是明擺著想置我於死地嗎。」唐澤輝怒氣沖沖。

看來這蘇婷婷對唐澤輝還真是一往情深,居然把她老爸都請出來了。

唐韻之忍不住樂了:「叔叔你別急,蘇婷婷想收購Flying雜誌社,那得要華昌總裁點頭才行啊,你幹嗎杞人憂天。」

聽她這麼一說,唐澤輝一拍大腦:「哎呀,我好像記得老爺子和葉榮光是好朋友,華昌剛被葉榮光的兒子給收了,要不,咱求求老爺子去?」

「咱?咱什麼咱啊,這是你的事,把我扯進去幹嗎!」

「老爺子不是最寵你嗎,你說一句話比我說一百句還管用。再說了,誰知道他會不會以結婚為要求和我談判,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唐澤輝倒是算得很清楚,「韻之,就當叔叔求你了,要不以後換我天天做飯給你吃?」

唐韻之有些心動,但一想到這件事和葉宙有牽扯,她堅決搖搖頭:「叔叔,侄女兒我有心無力。唉,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買菜去。」

「韻之,韻之……」

任唐澤輝在身後凄凄慘慘鬼哭狼嚎,唐韻之鐵了心不回頭。她決不能心軟,好不容易和葉宙撇清關係,她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再說他現在有了錢穎真,恐怕早就把她拋到火星上去了。

超市離丹桂苑不遠,唐韻之每天都是走著去的,就當是早起散步。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的,儘管她覺得她看到這樣的消息應該很開心才對,心底那一絲不甘卻掙扎著爬到最上頭。

「韻之?唐韻之?」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唐韻之回頭,愣了一愣:「你是?」

眼前的男子陽光帥氣,有點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出名字來。

「是我啊,沈翀。你忘了?」

「你是沈翀?」唐韻之著實吃了一驚。

她怎麼會忘記沈翀呢,那可是她無疾而終的初戀啊。想當初她可是差點把腿摔斷才成功地讓他記住她的,哪知道後來卻被她不雅的行為給嚇跑了。

沈翀笑:「怎麼,難道不像?我覺得我沒多大變化啊。」

「呵呵,」唐韻之傻笑,「不是不是,我只是太久沒見你了,一下子沒認出來。」

「高中畢業以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沒認出來也是正常的。對了,我們那所高中現在已經翻新了,大變樣,想不想回去看看?」

「好啊,正好我也很想念母校呢。」

唐韻之還記得,臨近高考的那幾個月班主任總是在他們耳邊念叨,「高中時光是最難忘的,上了大學你們就不會覺得這麼充實了,到時候你們肯定會懷念的。所以要趁現在好好把握……」

可是那個時候全班所有人都被大堆大堆的試題壓死,恨不能早日考上大學,逍遙快活去,誰都沒把班主任的話當一回事。現在想想,高中生涯雖然很累,但確實是最純粹的時光。

現在還沒到上班高峰,公交車很空。唐韻之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一路上和沈翀談著高中里發生的趣事。

「我記得上高二那會兒你是在12班吧,我在13班,教室和你隔壁。」唐韻之陷入了回憶,「我還記得你們班主任講課的聲音特別響,我們教室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哇,你記性真好,對對對,我們班主任是出了名的大喇叭,聲音能蓋過廣播的。」

「還不止這些呢,我還記得,他是教歷史的,而且特別八卦。上亞洲革命風暴那一課的時候,他就講印度教的風俗,還扯到了印度現在的早婚問題,說什麼印度最年輕的祖母只有三十幾歲,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上法國大革命的時候,他又大談特談拿破崙和約瑟芬的情史,我們班的人都聽得笑死了。」

沈翀很意外:「你的記性怎麼這麼好?那些內容你全記得啊。」

「那當然,我可是全校歷史競賽的第一名。」

「是嗎,呵呵。」沈翀說,「還不止這些呢,高一的時候也是他給我們上歷史課,上洋務運動那課,你知道他整節課都在說什麼嗎?說慈禧太后和恭親王的緋聞呢,哈哈。」

兩個人交談得很快樂,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開到C市第一中學的門口了。

「到了,我們下車吧。」

「嗯。」

唐韻之剛站起來,忽然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就像飄在空中一樣失去了重心,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韻之,韻之……」沈翀大驚失色。

車上的其他乘客提醒他:「快下車,打120!」

沈翀二話不說,將唐韻之打橫抱起衝出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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