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擇路的話,不該表現出的激動。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笑了一下。
他那轉瞬即逝的笑,讓朱麗葉覺得那是自己的幻覺,接下來她側臉感到一陣劇烈的氣流掃過,接著看到他一拳錘在距離她的臉只有幾厘米的位置。
這一刻白夜的眼眸里閃爍的儘是冷酷無情。
朱麗葉不敢相信此時此刻掐住自己咽喉的是她曾經的戀人。雖然他根本沒有打中她,但是這個動作已經是對她相當的不客氣了,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她還來不及反應,緊接著就聽他說出了更加聳人聽聞的話:「給她陪葬?你配嗎?」
這句話似一個重磅炸彈,拋在她的心上,讓原本就殘缺的心瞬時間血肉橫飛。
他音色沙啞,語氣里全是不屑。朱麗葉明白曾經自己所能夠依仗的他的寵愛,徹底的消失了。
他不再愛她了。
一瞬間朱麗葉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難以為繼,在她的世界裡有什麼破碎了,再也不會復原。
「我再問你一遍……」
「你在幹什麼!」
無限威嚴的一句話,來自匆匆趕到的白蕭然。
一直站在白夜身後的莊嚴看到此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鬱悶。
他的話白夜自然是聽到了,但是手卻仍然沒有放鬆,撐在門框處。
他該把顏舞帶在身邊的,因為他的疏忽,她可能……
想到這裡,白夜心如刀絞。她的名字在他的腦中每過一次,他的心上都多處一個洞。
即便是室外的燈光昏暗,也能夠看出白夜臉上的懊悔,朱麗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站在白夜身後不遠處的白蕭然看到白夜不為所動嘴角一沉,立刻示意身邊的保鏢上去分開兩人。
身形高大的保鏢還沒動作,白夜就鬆開了手。
一瞬間,朱麗葉的身體就像是秋天零落的樹葉,毫無聲息地跌坐在門邊。
在場的人都看著她,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扶她。連她自己的丈夫,都不願意。
「告訴我白憶遲把她藏在哪兒,」白夜居高臨下的看著朱麗葉,「不然我接手家族事務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朱氏一族的全部勢力。」
他的聲音很沉靜,情緒非同尋常的激動。
這一句威脅,幾近狂妄。
朱麗葉緩過神來,緩緩的抬頭,目光從他的臉上,滑到了遠處的白蕭然那裡。
她名義上的丈夫,她所能夠憑藉的最後一絲力量,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居然仍然站在原地,什麼都沒有說,任由自己的弟弟對她這樣。
世界上最深的絕望也不過如此。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嘲笑自己。
一著走錯,滿盤皆輸。
「朱麗葉,我看你還是說吧。何必受這種委屈,說到底,顏舞那姑娘到底礙著你什麼了?從頭到尾,她跟你連交集都沒有。你自己想想,不覺得自己做的事太過分了嗎?」莊嚴看時機差不多了,走上去拉她起來,一邊開口勸。
誰知朱麗葉根本不領情,拍開了他的伸出來的手,只靠自己的力量扶著門板站了起來,等站穩了才對著白夜凄愴一笑:「我給過你機會的,還記得嗎就在早上?可是你根本不肯跟我來,是怕她誤會你對不對?現在你不用怕了,這不是很好嗎?」
明知道不應該,她卻還是忍不住挑釁。
莊嚴聽了這話,才想起早上那一段,不由罵了句:「扯淡。」
「反正不是我。我就是再窮途末路,也不至於像你們想的那麼不堪,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同性。」她說到這裡,冷冷的掀唇,「我只是湊巧知道了他們一起出去而已。本來我想,白夜,如果你來求我,說不定我會告訴你,她現在可能會在哪裡。但是現在我寧願死,也不會多說一個字了。」
「人應該是在碓冰山的山頂。」此時,白蕭然忽然開口。
朱麗葉的眼神一恍,白夜和莊嚴同時轉身看著他。
「小遲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他的身上有追蹤器。」白蕭然揚起手裡的顯示屏,地圖上,一個紅點正在不停的閃爍。因為這個兒子平日里愛惹是生非,他這個做爸爸的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也是因為這樣,當他發現白憶遲會同朱麗葉來到日本後,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手上的事物,趕到了日本。
所幸,還不算太晚。
「這下麻煩大了。」莊嚴凝視那個位置,一個頭兩個大,「那個地方我們去過。當時跟一群登山的人一起,碓冰山勢陡峭,山頂只有那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直升飛機沒辦法降落,但是現在時間緊迫,爬山的話恐怕……」
「來不及」三個字就在他的舌尖打轉,終是沒說出口。
他偷眼看了看白夜越發僵硬的臉部線條,心裡嘆息。這個白憶遲可真能作!
「可以跳傘。」白夜忽然說出這四個字。莊嚴簡單的描述之後他迅速的想到這個辦法,直升機沒辦法做到的事情,跳傘卻可以,只要飛機定位準確,一切都不成問題。這是最有效的策略了。
「你瘋了?!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莊嚴立刻反對,「山頂就那麼大,對跳傘人員的定位精度要求很高,雖然你接受過專業訓練,但是你怎麼確保自己能夠平安降落到山頂?你的命不要了?」
莊嚴說的是十分現實的問題,可是白夜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我需要一架飛機。」他走了幾步到白蕭然的面前,沉著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夜的另一面,碓冰山頂,顏舞同白憶遲對坐在壁爐前,她正襟危坐,他神色悠閑,一點一點的往裡面添柴。
山頂很冷,他們今夜就要靠這個取暖了。
「反正迷路了,不如我們好好聊聊。」他聽到顏舞掙扎的聲音,轉頭看向她,火焰發出的紅色映照在他的半邊臉上更顯得妖冶鬼魅,就像是古老的吸血鬼。
「在這種地方?!」她反問。
顏舞坐在原地,身上的汗一落,冷風一吹,不由的發起抖來。
白憶遲一哂:「讓白夜也體會一下著急的滋味,有什麼不好。」
他想起之前的幾次,她對他的忽視,唇角就綳成了一條直線,又粗暴的丟了一根柴在壁爐內,「啪嗒」一聲,爐火大盛。
他站起身,拍了拍雙手,背書一般,「英國德文郡的白家這一支老祖宗是南京人。明朝的時候從應天府出發,奉命督師,入滇平亂,住在三世街。家族裡最大的官,曾經做到一品大員。現在在雲南的昆明還有白家的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