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關係,他們怎麼可能聞風而動?」白夜掀唇冷笑:「何況,咱們的人早就查出來,白憶遲負責的北美那部分生意,有幾本賬根本對不上,這麼多年來他都在拆東牆補西牆的應付白蕭然,最近更是被我查出來他做的那幾筆不太搬得上檯面的生意是跟我們都認識的人?」
莊嚴聞言,心往下沉:「不會是川端訓央吧?」他說完又嗤笑一聲,「你這個親侄子跟那個川端訓央還真是一丘之貉。我猜他跟川端想的一樣,最好讓自己的對手憑空消失,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自家的生意。現在他在川端家的幫助下先讓白雨失蹤,說不定下一個想害的就是你。真不明白朱麗葉是怎麼想的,居然會跟他站在統一戰線。」
「她?」白夜頓了頓,神色平淡的說,「恐怕這件事根本不在她怎麼想,而在於她身後所站的那個家族想要做什麼。」
因為朱麗葉的背叛,他曾經派人調查原因。發現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而訓練的樣板就是白憶遲的母親。那個鐵血的白蕭然一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兩人甚至在年輕的時候因為家族的反對而私奔。很可惜,在她生下白憶遲的那天,她就去世了,所以白蕭然對這個兒子特別的憎恨,又特別的放任。有時候白夜在想也許白蕭然願意把自己引渡回白家,就是因為他特別能夠理解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之間無法割斷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她從頭到尾都是朱家訓練的一個傀儡?」莊嚴把事情從前到後地想了一遍,她明明跟白夜戀愛談的好好的,忽然一轉身就嫁給了白蕭然,只是這件事就足夠蹊蹺。當時他和白夜都沒有想過,後來的他會被白蕭然召回白家,成為繼承人的人選。莊嚴忽然長嘆一聲,「朱家千算計,萬琢磨,一定沒有想到白蕭然想要把位子讓給你。不然朱麗葉只要能為白家生一個孩子,朱家都成了家族中最強勢的一支了。不過,夜,如果她真這麼可憐,你打算怎麼辦?手下留情或者是……」
「這件事,」白夜搖搖頭,「恐怕由不得我們任何一個人。」
一牆之隔,顏舞站在小廚房的灶台前,盯著爐子上的水壺發獃,她知道白夜是想同莊嚴說一些事情才有意地支開她。
她試著深呼吸了幾次,還是無法壓抑心裡的忐忑。水壺的上面冒著氤氳的霧氣,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剛才當朱麗葉對白夜說那句話時,她是真的提心弔膽,生怕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那就證明自己在她的眼中真的只是一個棋子。
戀愛中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
水很快就滾了起來,她將煮好的那一壺倒掉。因為知道他有些潔癖,所以第一遍就當做是消毒。
新水放上爐子,她繼續發獃,沒過多久,感覺身後忽然有人貼了上來。
他的氣息十分特別,顏舞微微一怔,偏頭問他:「莊嚴走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正好借著這個角度垂頭親吻她的唇角。
非常自然又親密的動作,顏舞很認真的在臉紅。室內只有水被加熱的聲音,聽著人的心也開始燥熱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在想什麼?」
顏舞心裡一動,搖搖頭低聲道:「沒什麼。」
他低頭去吻她的脖頸,顏舞微微地向前傾身,爐子上「噗噗噗」的聲音,合著她的心跳聲。
很快,第二壺水又開了,她還沒來得及動作,白夜已經越過她的肩頭伸手將水壺提了下來。
「第一壺被我倒掉了,就當用熱水燙一下,比較乾淨。」她看著他將水注入玻璃杯中,畫蛇添足的解釋。總覺得好像應該說點什麼,也不至於讓氣氛太過沉默。或者是她心裡亂鬨哄的,如果不開口說話,就更加的難受。
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將水壺放在一旁,才轉身看向她:「今天有沒有話想要問我?」
「嗯?」顏舞沒想到他忽然說起這個,有點不適應,但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其實當然是有滿肚子的話,可是真的要問起來,都是一些根本不應該問的問題,如果問了除了顯示自己很沒自信很八婆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糾結了好久,才緩緩地搖頭,「沒有啦,真的沒什麼。」
白夜側過臉去,伸手摸了摸水杯的邊緣又收回手,緩緩地道:「我同朱麗葉是三年前在紐約認識的。在來巴黎之前,我和白雨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住在美國,那時正巧在紐約,時代廣場降下大蘋果的時候她站在我身邊,周圍的人都在親吻和擁抱,我和她都是獨自一個人,就聊起來。」
很浪漫的相識,不像是她跟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顏舞低下頭,手指幾乎要不爭氣地攪作一團,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抬眸看他:「你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想要分手?」
她說完根本沒有勇氣看他的眼睛,倒是白夜看著她眼裡的百轉千回和兵荒馬亂,啞然失笑。
人人都看得出他愛她,只有她好像還沒有這種自覺。
「沒有。」他坦然地回答,笑著抬手摩挲她的臉,輕輕的掐著她的下巴看向自己,低聲問,「我看上去很像是水性楊花的男人嗎?」
這個用詞,真是……不知道是他的中文學的太好還是太差。
他的容顏近在咫尺,顏舞的臉越發的紅起來:「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漫不經心地唔了唔:「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愛上了別的男人?」
天!顏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才知道他在調侃自己。
「朱麗葉今天找過我,」她心一橫決定吐露實情,「就在,泡溫泉的時候。」
白夜點點頭,順手為她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我知道。」
「你知道?」她訝然。
「是莊嚴告訴我的,」白夜笑了笑,「所以我想如果你不打算問,我也有必要解釋一下這件事。她似乎是你的心結。你做我助理也有段時間了。」
他說完看著她。
顏舞見他停頓,於是點點頭。
「我很忙。」
她再次頷首,這是真話,他跟莊嚴平時的工作不是簽文件就是各種在天上飛來飛去。
「所以,我沒有時間去做那些無聊的事,或者再喜歡別的人。」他抬手拂過她的發梢。
「不是,我是說,她是說,嗯,」顏舞對著這張臉幾乎要失語了,於是微不可見地往後撤了撤身子說,「好像你家裡的人不太同意我們,其實,我也看出來了,在酒庄的時候,嗯,所以如果你覺得壓力很大的話,我就是……」
「你就怎樣?」白夜在這一大段語無倫次的獨白中很快找到了重點,「想要放棄是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很有壓力,而我實在是什麼忙都幫不上,能夠不拖你的後腿就已經很不錯了……」
「只要不是你想放棄,其他的人的意見都不重要。」他似乎始終惦記著水的事,說著又伸手試了試水杯的溫度,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捏起來放在她的手中,示意她喝掉。
在東京的川端家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她額頭上的小痘痘,越發的長起來。
應該要讓她多喝水的,白夜暗暗地想。
其實也不是很渴,但是他們這樣乾巴巴地對站著,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做,氣氛又是這樣嚴肅,不喝水就好像大逆不道似的。
顏舞認命地捧著還有點燙的水杯,用嘴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燙么?」片刻的沉默後,白夜忽然問。
「還好。」顏舞又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下咽,被他只手抬起下巴,很快地吻上來。
這種度水的方式,讓她瞬時間慌亂,手上一晃,水在杯中掀起了波瀾。他很有先見之明,順手從她手裡拿過杯子放在大理石的檯面上。水杯接觸檯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可兩人之間的吻卻沒有中斷,身體靠得也越發近了,擠壓著胸腔內最後的一點空氣。最後他乾脆抱起她,坐上了料理台。
料理台的檯面很涼,使得顏舞終於在他的蠱惑下稍稍的清醒,肺部的氣息已經全部用光,憋得她好生難受。等他終於放開她時,她才發現自己的一雙手也緊緊的攥著他的T恤衫。她尷尬的趕緊放開,又用手在他的胸口處撫了撫,想要撫平那痕迹:「都皺了……」
「現在感覺到了嗎?」白夜隨手拿起手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放下。
顏舞愣了:「什麼?」
他不說話,傾身向前作勢又要吻上來。
她立刻別過頭去大喊:「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一雙手還抵在他的胸口處笑,「真的,真的,我不行了,胸口疼,別這樣……讓我喘口氣……」
「感覺到什麼?」白夜不放棄的問,他的唇角微翹,又去喝水,一口一口,但是那眼神曖昧纏綿的看著她,像是會吃人似的。
「我相信你。」窗外打了一聲驚雷,她怕他沒聽到,又稍微調高了一點音調重複,「我相信你。」
「除了相信我,」白夜終於露出滿意的神情,指了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