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東京的夜 第三節

「嗯,」顏舞看著他,眼裡有瀲灧的波光,心裡有一道閃念,脫口而出,「比如,菜菜子?」

「長谷川菜菜子,」白夜回視他的目光,沒有任何躲閃,坦然的說:「我第一次來日本時,她曾經是我的伴遊。」

「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是這麼簡單。」

明知道他在這件事上不會撒謊,但卻忍不住再三確認。顏舞也有點鄙視自己,下意識的垂下頭。她不知道燈光下,從領子里露出一段潔白的脖頸,有碎發散在上面,看上去非常動人。

「我很忙,」白夜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霸道的讓她重新看回他的眼眸。顏舞不知他所為何事,眨眨眼睛,他笑一笑輕輕放開她,「所以沒什麼精力去處理這種感情上的事。也不喜歡太混亂的感情。這件事對於我而言一直是一對一的。」

白夜看著她的眼睛裡充滿了認真,看的她頭昏昏沉沉、忽忽悠悠的難受。

「我不是……」

「你不用跟我解釋,」他想到莊嚴的提醒,看著她緩緩的說,「是我應該同你解釋。也許一切發生的太快,你還來不及接受。不過沒關係,」他頓了頓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除非你不願意……」

「不是的……我不……」她語氣很急,脫口而出的否認。

白夜看著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像個孩子,愉快的笑起來。

只是一次偶然貪心的面試,卻帶來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感情,也算是一樁美事。

他們攜手離開時,居酒屋的老闆怕他們不知道回去的路,特地跟著他們出來,一直送到了路口,非常熱情。因為過去的一些歷史事件,顏舞同大多數的同胞一樣,對日本這個國家無甚好感。但是真的來到這裡,跟這裡的人接觸,卻發現他們同自己一樣,不過就是生活在一個國家內的普通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過著平凡的生活,對陌生人謙和有禮。

從離開座位的那一刻開始,白夜就一直握住她的手,顏舞的心裡有一絲絲甜蜜不斷的溢出來,她也非常享受這樣兩個人的約會。此刻,他一邊走,一邊講電話,說的是日語。夜風吹過來,浮動她的發梢,她悄悄的偏頭去看他的側臉,明明還是那個人,他同她在巴黎認識的那個白夜是真的不一樣了。她喜歡這樣的他,可以安心的信任,雖然還是會被捉弄,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卻一直都是溫柔的。

這裡的街道很安靜,但顏舞的心卻喧鬧不安。她看的太過痴迷,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以至於白夜早已掛掉了電話看著她她都不知道。

「你這樣看著我,是在誘惑我嗎?」他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向她,抬手撫摸她的臉頰。

顏舞這才「呀」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你剛才跟電話里的人在聊什麼?跟白雨有關?可以告訴我嗎?」

剛才的那些話,讓她的心稍微的安定下來,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她非常期待能夠進入他的生活,即便不能夠幫上什麼忙,至少也能分擔一些他的心事。

白夜輕輕的點頭。唇角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又牽著她向前走,思考了許久才說:「這件事很複雜,因為川端家現在正在過度時期,權力交接的時候家族的內鬥就會非常厲害,而這場內鬥又牽扯到了幾個大家族的利益,白家是其中一個,你所看到的顧昔年、林之孝,這些人的背後都代表著他們各自的家族。之前因為要投標一個高科技的晶元,五大家族的代表人都聚集在輕井澤,雖然不是權力人物出現,但也都是家族的小輩們。然而無人料到談判出了事,所有去參加的人傷亡不一。這個事故表面看上去只是一個意外,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是有人蓄意而為。白雨同川端訓央的哥哥,也就是川端家的嫡孫川端木澤在那場事故中憑空消失了,現在他們兩個被懷疑是罪魁禍首。」

「那麼說起來,」顏舞試著總結,「他們是被栽贓嫁禍?」

「可以這麼說,那個晶元對白家一點用也沒有,我們的生意主要集中在非洲、歐洲和美洲。雖然涉及面很廣泛但是旗下沒有科技公司。說白雨為了圖謀晶元,絕對不可能。」

「那川端木澤呢?會不會是他?」

白夜搖搖頭:「我找人調查過,這個人的歷史非常好。在川端家,從來都是有能力的人繼承,部分嫡長。川端木澤的呼聲也很高,幾乎是川端家歷來最順理成章繼承家族企業的一個人。根本無須做這種令人不齒的小動作,傷及無辜。」

「我總覺得,你的世界似乎比我想像的更加複雜,」顏舞聽到這裡不由的嘆息,用手腳比划了一下說,「就好像是影視劇里才會出現的事情。特別是這次來日本,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白夜偏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他的目光落到一個不知名之處,思考了很久才告訴她:「對你而言,也許就是這樣。」他說完又笑了一笑問她,「怎麼樣?後悔來到我這裡做事了嗎?還是後悔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你一開始從未提過這些。」她只是輕輕地揚眉,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如果我告訴你跟著我會很危險,」他笑的像只漂亮的狐狸,那雙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暈開在了無邊的夜色里,「你現在就不會陪在我身邊了。」

讓人無可反駁的答案,又似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告白。被一個這樣的男人愛著應該是幸福的,如果他決定了付出,那麼便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腳步。

如果說之前對他的感覺一直是一種被動的接受,那麼現在她能夠完全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已經被他的一舉一動而輕易的擺布。

愛情,具有一種多麼可怕的力量啊。

他們並肩走了許久,直到有車子悄無聲息的停在他們身邊,顏舞坐進去,發現開車的竟然是白夜在巴黎的司機諾威爾。在這裡看到老熟人,顏舞非常開心的傾身上前同他招呼,卻被白夜握住手拽到身邊來他用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殺生丸……」

「天,」顏舞禁不住叫出聲來,「你怎麼還記著這件事。」

「你說喜歡他,」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垂下頭去碰了碰她柔軟的發,「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會記得非常清楚。」

「那是動漫人物,一個動漫人物而已。他不是真實的!」顏舞不停地說。

真是,早知道這樣,一定不會提起這個人,剛才還解釋了那麼多,全都白費功夫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喜歡他?因為他為鈴的改變?」

他的記性真好,那麼多人的名字,被她講的亂七八糟的故事,他卻一下子抓住了她想要表達的精髓。

顏舞皺了皺眉,似乎真的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我一直覺得,人性是很複雜的。不可能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相比起來其他的漫畫人物,殺生丸的性格是跟著劇情的變化在不斷的改變的,鈴是他變成好人的最重要的催化劑,雖然說他只是一個動漫人物,但是卻讓人覺得十分真實,」白夜垂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直到最後顏舞說完定格兩秒,明白了什麼似的抬起頭頗為錯愕的看著他問:「白夜,你是在吃醋對不對?」

她仰頭看著他,他很快的笑了一下,居然十分坦白的承認:「是的,我非常嫉妒。」他說著捏起她的下巴,吻下來,一邊描繪她唇的形狀一邊引誘:「你剛才叫我什麼?」

「白夜……」她蹙起眉頭回答。

「再叫一遍。」他用命令的語氣。

「白夜……」

他更加深入地吻著,時不時地會停下來,強迫她叫他的名字。到最後他們分開,顏舞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

他似乎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隨即問:「怎麼了?」

「麻了。」她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卻還是會在窗戶上看到他的倒影,他在十分專註看了她一會兒,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入自己的懷中,許久,才低低的悶笑出聲,結果被無地自容的顏舞打了好幾下。

暴風雨前的平靜。

沒有比這七個字更適合形容川端家大宅里現在的情況了,從那天晚上他們出去吃飯開始,白夜似乎真正忙了起來,明明就住在同一個院子里,白天很多時候顏舞都看不到他的人。以前是人家的助理,還要到處跟著去跑,現在他好像完全忘記了她的工作職能,顏舞竟然要像一個女人,一天到晚在這個地方等待男人的歸來。

非常詭異的認知,讓她覺得新鮮。

顏舞從小自己一個人習慣了,沒有白夜在身邊不會覺得無聊,而且因為他的到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所以不再害怕,之前一直待在歐洲,很少有機會看到這麼東方畫卷般的地方,閑來無事她都會在院子里走一走,看到不錯的景緻就站住或者坐下去畫一些素描。時間就一分一秒地過去,十分愜意。

這一天她正坐在門廊內的木台階上畫畫,忽然感覺肩膀一沉,回頭去看,竟然是那天被她救起來的甄心。她就站在她身後,亭亭玉立。甄心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顏舞也很開心:「你怎麼在這裡?」她說完又仔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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