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非的紅酒莊園 第二節

白憶遲還沒說完,白夜已經上前一步勾住顏舞的腰,將她攏入自己的懷裡,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維護著她:「如果說時間的先後,」他緩緩地道,「你比我遲了很久。」

白夜說出這句話時,自己也怔了怔,他沒有想到,白憶遲對顏舞所做的事情會讓自己這麼介意。白憶遲吻上她手的同時,他竟然隱隱地覺得嫉妒。

對於顏舞而言,白夜的這個動作太突然了,比他剛才的話還要讓人頭暈目眩。

顏舞在他的懷中,抬頭看著他下頜冷厲的線條,詞窮。

「你們先走。」白夜自己好像也被自己的動作驚到,很顯然他的意識已經先於他的理智而執行了這個動作,等他冷靜下來,很快將顏舞推向莊嚴。

莊嚴嘆息一聲推著偶人一般的顏舞出去,把門輕輕地帶上。

剛才那一幕,太刺激了。

顏舞許久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朱麗葉說你拜託她來的,我才沒懷疑。」等回到包房坐定,抱住莊嚴幫她倒熱水時,顏舞才想到要解釋一下。

「怎麼可能。」莊嚴答,「我躲她都來不及。」

顏舞唔了一聲,忽然想到白夜的話,喝了口水,又被燙到了舌頭。

想到「小嬸嬸」這個稱呼,她莫名地又抖了一下。應該是為了化解尷尬才這麼說的吧。不然也不會這麼快的就解決掉那兩個難纏的人。顏舞自我安慰著,又覺得臉紅心跳,胸中無法平復起伏的情緒。

還來不及細想,門「咔噠」一聲響動,是白夜。

臉上又是一陣潮熱,顏舞竟然不敢看向他的方向,只垂頭瞧著他的鞋子以此判斷他走動的方位。

好像沒人想要解釋剛才的事。大家都裝作忘記了一般,默契地不提。

「你們準備一下,」白夜面色平靜地對他們說,「再過一個小時我們下車。」

「啊?」莊嚴吃了一驚反射性地問,「那生意怎麼辦?」

「讓給他們談。」白夜說完又補充一句,安慰莊嚴似的,「都是一家人,沒什麼爭的必要。誰談下來都一樣。這種事,你看到她上車就應該預料得到。」

莊嚴很顯然並不這麼想,他「嘶嘶」地抽冷氣:「白夜你瘋了嗎?三年的心血,你和我還有整個在開普敦的團隊,你現在因為她就這樣放棄?說起來,」莊嚴不由地瞟了一眼顏舞,隱去了一些話後又說,「你即便是護短也不必這樣吧。朱麗葉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這個話題太敏感,她心中一動,看向白夜,只覺得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淡淡的倦意,像是大病一場。

「我再說一遍,白家的生意,誰做都一樣。」白夜的眼睛眯起來,像是一隻疲憊的獵豹。

莊嚴張嘴還想說什麼,白夜卻先擺了擺手打斷,又看向顏舞,「你也去收拾一下,」他又認真地看了她的臉,兩道眉毛都糾結在一起,十分乾脆地吩咐,「把妝卸掉。」

顏舞乖乖地應了,可心裡卻還是在發慌,沒著沒落的。走路都像踩在雲上,忐忑不安。

一小時後,專列真的就停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等著他們下車,接著又鳴笛呼嘯而去。曠野中,只留下顏舞和莊嚴一左一右地站在白夜的身邊,望著茫茫大地發獃。之前以為會見到的一切,衣香雲鬢、酒綠燈紅,紙醉金迷霎時間就變成了一片荒蕪。

不過荒原上並不暗,相反的,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又因為璀璨星河的映照,這裡匯聚著分外柔和的光。

有點點冷,顏舞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白夜居然發現了,再一次脫下衣服塞給她。

這回真的是塞,不留任何拒絕餘地的,一句話也沒有。

顏舞低下頭,故意忽略莊嚴投來的奇怪的目光。故作尋常,默默地展開衣服披上,頓時覺得溫暖了很多。大概是因為並不嗜煙,他的衣服不會有那種奇怪的味道,這樣真好。顏舞想到這裡,脖子往衣服里縮了縮,唇角躊躇了兩下瞟了一眼白夜。那人佇立在風裡紋絲不動,每一處的輪廓猶如精雕細琢過,沒有任何死角可言。

此時此刻,白憶遲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他就那麼打開天窗說亮話地問她說「你配嗎」。

想到此處,又覺得冷了幾分。

顏舞搖搖頭,決定忘掉剛才的鬧劇。

「會有人來的。」也許是看到了她的動作,白夜默默地吐出這幾個字。

如果這也算是一種解釋……

顏舞抿著唇角,想笑又不太敢。

三個人里,只有莊嚴坐在行李箱上整個人有些垂頭喪氣。

顏舞沒見過這樣的他。

白夜話音剛落,只聽莊嚴仰頭對天哀嚎:「白夜,我恨你。你知不知道那是好多錢啊好多錢啊好多錢啊啊啊啊啊,我恨你……」

這麼多次的重複,讓顏舞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結果又得了莊嚴一記怨懟的眼神。

「等回了巴黎我會讓人把工時的費用打到你的戶頭。」此刻白夜的表情看不太清晰,卻能讓人感覺他回答的語氣有點好笑,有點柔軟,又有點不耐煩,總之多了些人味兒。在裡面。顏舞覺得奇怪,反而是在這樣空曠無人的地方,他會比較像是一個人。

風把他的頭髮吹亂,他轉臉從暗處看過來,顏舞趕緊垂下頭去。

「喂,我說,你怎麼老看著白夜,麻煩你現在也用你那種崇拜中帶有治癒的小眼神來安慰我受傷的小心靈一下行不行?」莊嚴像個孩子繼續不滿地抱怨。

顏舞心裡「咯噔」一下,還好白夜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她立刻說:「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到現在還沒人來的跡象,我怕今晚我們三個會成為野獸的腹中餐。」

莊嚴嘿嘿一笑:「那也得先吃你,我們兩個大老爺們,也嚼不動啊。」他說著還看向白夜尋找支援,「夜,你說對不對?」

顏舞瞪了莊嚴一眼,莊嚴得意洋洋地挑眉。

一陣風聲吹過,接著是巨大的轟鳴聲,顏舞抬頭,璀璨的夜空中一家直升機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白夜轉身朝著直升機的方向做了個手勢,他的眼睛掠過顏舞又回到原處,才有些意興闌珊地說:「她能有什麼好吃,柴火妞兒。」

「喂!」顏舞沒想到他真的會介面,還這樣噎人,氣得一句話也頂不上來。倒是莊嚴捧腹大笑起來,結果因為動得太厲害,屁股底下坐的箱子一斜翻到下去,他整個人差點翻倒在地。

顏舞當即拍手稱快,冷哼扔下「活該」二字,落井下石。

這是她第一次坐直升機,同大飛機的感覺非常不同,風在耳邊呼嘯,時間久了被吹得有些頭疼,耳朵也因為噪音的關係,不太舒服。

莊嚴倒是很歡喜,似乎忘了那筆好生意,無聲地看看她又打手勢指了指下面。

顏舞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去,這片廣袤的土地竟然比夜色還要深沉。

飛行四十分鐘,他們在一個莊園降落,一片漆黑的大地上,只有這裡有光。直升機放下他們飛走,莊嚴在凌亂的旋風中告訴她,這是一間葡萄酒莊園。

「原來這裡也產紅酒嗎?」新鮮感讓顏舞忘記了之前的尷尬。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