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人 第三節

顏舞笑了笑,忽然想起英國作家毛姆小說《刀鋒》的一句話,於是也跟著道:「一把刀的刀鋒很難越過,所以智者說,得救之道是困難的。」

她的這句話好像驚動了白夜,他從莊嚴的手裡將書抽了回來闔上,輕鬆回應二人:「不過《聖經》里又講了,一切事在主,主是無不所能的。」

說完,三人相視而笑,不過是短短的對話,已經拉進彼此的距離。

此時準備登機的廣播適時的響起,顏舞握著護照和登機牌激動地站了起來。

基本上,顏舞對於南非的認識跟大多數人一樣只停留在「鑽石的出處」和《動物世界》里廣袤的大草原上,而現在她即將要踏上去非洲了旅程了,只單憑這一點也足以讓她興奮不已。

飛機飛到OR Tambo國際機場後他們未出關就同莊嚴告別,因為莊嚴在當地有別的事,要在這裡直接出關。而顏舞作為白夜的助理很自然地要跟著上司的行程走,沒來到這裡以前,她一直以為南非的天氣會是很乾燥的,但是今天的約翰內斯堡卻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就像是中國南方的梅雨季特有的小雨,如煙似霧般的細雨幕天席地地翻滾而來。他們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通過特別通道,走出航站樓後,她就看到不遠處一架白色的小飛機,直覺那就是白夜的飛機,機身有漂亮的流線型,只是在機尾處用鈷藍色的花體英文寫了Juliette的字樣。

顏舞看到這裡蹙眉,這應該是一架屬於女人的飛機。白夜人高馬大,走路的步子也比顏舞快很多。她很快就落在他的後面。登機的時候他走到一半才想起她來似的,頓住腳步微微轉身看了她一眼。他不知何時摘掉了眼鏡,拎在手中,看顏舞時目光犀利。

顏舞瞥他一眼已經覺得頭皮發麻,趕緊走了幾步跟上。

剛進入機艙沒多久,他的背影忽然就停了下來。顏舞沒料到他有這麼一頓,直接撞在了他結實的後背上。

鍛煉得真好啊,背肌死硬死硬的……顏舞在心裡感嘆。她抬手摸了摸額頭,以此減輕疼痛,只是眼前白夜的背影卻還是紋絲不動。

「你們的飛機晚點了嗎?」一個柔媚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顏舞好奇,側身探頭去看,一個女人正坐在機艙的第一排,此時的她下頜微微抬起,一雙美目從雜誌的上方露出來看著他們。

「你來做什麼。」她聽到白夜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語調開口,語氣有些不悅。

顏舞偷眼看向白夜,他的唇角微沉,全然沒有了方才的輕鬆。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我的飛機。」那個女人強調,她說完站了起來,直接朝著顏舞走過去,顏舞忍不住仔細地打量她,這位美女穿了一條灰色的長裙,更襯得皮膚白皙無暇,一字領的設計,露出雪白的香肩來,很快她看到她的手伸向自己並對她說:「你是白夜的『助理』對嗎?我是朱麗葉。」

每個人在說「助理」這個詞前都會頓一頓,這讓顏舞覺得奇怪。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儘管自己也是個女人,但顏舞的眼睛卻無法從朱麗葉的臉上離開,她太美了,真的像是大明星的樣子,這種震驚使得顏舞伸手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說話也有些磕巴:「是的,你好,我是顏舞。」

她看到那位美女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又轉回去同白夜對視,她臉上的表情竟然比冷漠的白夜還驕傲上三分。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讓顏舞感覺到更加拘謹。

白夜抿了抿唇角,話也不說就先落座,朱麗葉也準備在他身邊坐下。顏舞看著架勢,立刻盯住後面的一個座位,想走過去坐下,卻在踏出一步的時候被白夜一把拽住。

顏舞重心不穩,差點面朝地板摔下去。

他的手臂很長,從朱麗葉的腿後伸出來,穩穩地接住她,此時兩人的姿勢看上去姿勢尷尬又怪異,可他卻對此不以為然,扶她站穩後面無表情地命令:「坐到我身邊來。」

這樣的語氣,叫人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雖說口氣還是一如既往,但他的眼神中卻故意的流露出一種溫存來。

顏舞先是一愣,之後立刻看出這是那種戀人之間幼稚的遊戲,有種不管不顧的瘋狂。她進退不能,下意識地抬眼看了朱麗葉一眼,美女早已臉色鐵青,三人之間流動的空氣也靜止下來,有種讓顏舞這個局外人都能明顯感覺得到的凜冽。

最後還是朱麗葉讓了步,以一種高高在上主人的姿態說了句「請便」就徑自坐到機艙的後面去了。

等她真的走開了,顏舞卻又看到白夜眼中浮現出的毫無來由的怒氣。

原來富豪談起戀愛也與一般人無異,這種任由自己被情緒操縱的狀態,也是有的。

坐下去開始白夜就一直握著她的手腕,那種熱度讓顏舞更覺得無所適從,她的手臂一直僵直著不敢動彈,一直到飛機起飛進入平流層他的手指才一點點慢慢放開。

他剛才太用力了,顏舞的手腕上留下五指的痕印,他一放開,顏舞就用另一隻手去握住自己的手腕,這個動作比較大,白夜也低頭看了過來。

「很疼嗎?」他低聲問。

顏舞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嚇到了,先是準備搖頭,又停住,倉皇地點了一下頭。

白夜又盯著那指印看了半晌,才抬頭對她說:「忍著。」

本以為他會慰問一下,沒料到卻得了這麼兩個字,顏舞不由的斜了他一眼「哎」了一聲。

他沒說話,好像對跟她的親密接觸不太習慣,別開臉再一次戴上眼鏡。

他這是……在害羞嘛?

漫長的飛行後,他們的飛機到了達雷斯多姆,自有車子來接他們。下機的時候顏舞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在白夜站起來時忽然抱住他的手臂。

「老闆,做戲要全套。」她彎起眼睛看著白夜笑眯眯地說。

本以為會小小的報復成功,然而,三秒後她就後悔了。白夜聞言長臂真的就順勢從後面伸過來,經由她的腰部向上將她穩穩箍在懷裡。

他身上有種凜冽的香氣,讓人清醒又沉迷,一如雪後松林的味道。就算是之前顏舞對他再怎麼腹誹無數,被這樣一個人擁在懷裡,也還是會覺得臉紅心跳。她想掙扎,可白夜穩如泰山,並且看著她的時候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謹表情:「你說的對,要做全套,提醒得非常好。為你最近的工作加分。」

他說話的時候,大概是為了保密,低下頭到她的耳邊,唇齒開闔顏舞可以感覺到他的薄唇擦過自己的耳朵。

不作就不會死……

此時朱麗葉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香風,顏舞的手臂抱著自己的身子又往中間縮了縮,因為以她的判斷,一般到這個時候,白夜的手臂就會像鐵鉗子一樣把自己箍的更緊,就像是在發泄一樣。

幼稚啊幼稚。顏舞自以為猜透了他的心事。

朱麗葉上了他們前頭的一輛車,白夜才放寬了他和顏舞之間的距離。他幫顏舞打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臉上的表情又回覆原狀,就好像剛才兩人的親密舉動從未發生。

白夜一路無話,只有車窗外的光影倒映在他立體的五官上,透出深深淺淺的光影。

顏舞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多少次這樣看著他了。

每一次的感覺好像都不一樣。

不久白夜似乎被這樣的目光驚動了,轉眼看她。

顏舞像是被人抓到了小辮子,忍住發熱的臉,清咳一聲隨便找了個話題:「有誤會的話,為什麼不說清楚呢?」

白夜的眼神淡淡的,每次他出現這種眼神都會令人感到非常不安。顏舞冷汗,覺得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談過很多次戀愛嗎?」他瞧著她若有所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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