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甘情願的

我是心甘情願的(1)

她滅掉煙頭,重新回到床上。貼緊我,她的身子是冰冷的,我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她。

「蟑螂,我是心甘情願的,我知道我鬥不過她,但是沒關係,她已經不在了,我願意跟一個靈魂斗到底,我心甘情願,再苦再痛我也堅持到底。」

「別胡說!」我罵她。

「好,我不胡說。」

我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她伸長了手臂抱住我。小木床又開始咯吱咯吱地響起來,我拍拍她的背說:「睡吧,以後別抽煙了,煙抽多了牙會黃,皮膚會老,多難看啊。」

「蟑螂我漂亮不漂亮?」

「漂亮。」

「我溫柔不溫柔?」

「溫柔。」

「那你愛我不愛我?」

「……愛。」

「我會愛你一輩子。」

「唔。」

……

她終於睡著了。而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我從小木床上爬起來,坐到窗邊,蔣皎剛才坐過的位置,我拿起煙盒,發現蔣皎將我所有的煙都抽光了。我把空煙盒一把扔到窗外,天空很黑,沒有蔣皎說過的那顆流星。透過窗玻璃,我忽然發現我的手機藍色屏幕在閃爍,看樣子有未讀的短消息。我轉身拿起手機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只有兩個字:晚安。

我想我知道是誰。

李,珥。

不過我知道我肯定不會主動再去找她。

我就要走了。離開。

蔣皎說得沒錯,離開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在車站再一次看到李珥。

她們一大家子人,是來送尤他的。

尤他看到我們,很高興地說:「我們是一趟車吧,這下好了,我還怕路上沒人說話會寂寞呢。」

蔣皎油嘴滑舌:「能和狀元同行是我們最大的榮幸。」

旁邊有人插話,應該是她的母親。她說:「李珥,你要好好努力,明年就看你的了。」

她還是綳著那張小臉,不說話。也不看我,好像我跟她從來就不認識一樣。

上了車,尤他剛好和我們一個車廂,我們把位子換到了一塊兒,蔣皎八卦地問尤他:「剛才那個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哇?」

「不是啦。」尤他說,「她是我表妹。在我們學校讀高二。」

「高二?」蔣皎驚訝地說,「她看上去好小,就像個初中生一樣呢。」說完又推推我說:「蟑螂,你說是不是啊?是不是看上去很小啊?」

「誰?」我裝做一臉茫然。

尤他插話:「我們說李珥呢,你上次不是見過她的嗎?」

「哦。」我說。

然後我倒頭就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手機里有條末讀的短消息:祝你一路順風。我看了看手錶,是夜裡十一點,火車搖搖晃晃,蔣皎和尤他都睡著了。我跑到列車的介面處去抽煙,然後我拿起電話來撥了那個手機。

手機很快有人接了,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估計是怕被她家人聽見。

「我是張漾。」我說。

「我知道。」她說。

「我到了北京應該會換號碼,是把新號碼發你這個手機上嗎?」

「是的。」她說,「我把尤它的舊手機借過來用了,不過我不常開機,今天是例外。」

「為什麼是例外?」

「因為我要等你電話啊。」她說。

「見鬼,你怎麼知道我會給你打電話?」

「我不告訴你。」她又來了!

「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會的。」她說,「明年,我也要上北京去讀大學。」

「好。」我說。

「也許我會給你寫信,也許不。」

「隨你。」

「那……再見。」

「再見。」

我掛了電話,看到蔣皎站到我身邊,她冷著臉問我:「你鬼鬼祟祟的,在給誰打電話呢?」

「我爸。」我說。

「他都不來送你。」蔣皎撇嘴。

我不說話,她又說:「沒見過這樣子當父親的。」

「你他媽閉嘴!」我罵她。

我是心甘情願的(2)

她不說話了。火車搖晃得更厲害了,蔣皎一下子沒站穩,好在我一把扶住了她,她倒到懷裡,咯咯地笑起來,大聲地說:「真快活啊,終於離開啦!嗚啦啦……」

有一陣子,我真的以為我忘了過去了。

那時我剛到北京不久,生活過得很有規律。白天上課,晚上替兩個初中生做家教,周末的時候,和蔣皎泡在她家北五環邊上的房子里看DVD.沒有人替我們做飯,我們就到超市買一大堆速食的東西,吃得腸胃沒有丁點兒感覺為止。

蔣皎開始明目張胆地在我面前抽煙,殼子精美的外煙,我抽不慣,我還是抽我的紅雙喜,又便宜又實在。我們基本上一周見一次,長時間地抽煙,看片子,在凌晨三四點進入夢鄉,次日中午醒來,繼續抽煙,看片子。

蔣皎酷愛看韓劇,但因為我不喜歡,她也遷就我看警匪片,我看警匪片並不挑,美國的,港台的,大陸的,只要有槍戰就行。蔣皎說:「我一到周末就到音像店買一大堆,老闆以為我是買來做生意,租給學生們看的呢。」

「那就租唄,」我吃著一碗泡麵說,「可以賺錢幹嗎不賺?」

蔣皎瞪我一眼:「我丟不起那個人!」

得,暴發戶的女兒,隨她去。

蔣皎趴到我肩上來:「蟑螂,讀書真沒意思,我想退學了。」

「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我想去唱歌。」

我嚇一跳:「誰替你出的餿主意?」

「有人跟我爸說,說我形象,歌藝都不錯咧。」

「是你爸的錢不錯!」

「你別掃興!」她推我,跳到我前面,手把腰撐起來,擺個POSE說:「看看我,有沒有明星的樣子咧?」

「有!」我說。

「那等我做了明星,你當我的經紀人!」

「不當。」

「好啊好,不當就不當,你當我的老闆!」蔣皎又趴回我肩上,「蟑螂,我告訴你,我們學校有男生追我,一天十個短消息,我好煩哦。」

「讓他發我手機上,我替你煩。」

「哈哈哈。」蔣皎仰天長笑,「你老實交待,有多少女生追你啊?」

「沒數過。」我說。

「嗚嗚嗚,你不許變心。」

「想變,沒空。」

「那你都忙啥?」

「忙著泡你啊。」我說。

「死壞死壞!」她倒到我懷裡來。接下來的事情當然是順理成章,關鍵的時候,蔣皎拿了一個避孕套,隔在我和她的唇邊,嬌嗔地說:「親愛的,你忘了這個。」

我把避孕套從她的手裡抽出來,扔到了一邊。

「不行,不行。」她有些怕,堅決不同意。

我從她身上滾了下來,躺在地板上,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蔣皎靠了過來,她趴到我身上,輕聲對我說:「好吧,蟬螂,只要你高興,我同意。」

我推開她,起身說:「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吧,再吃泡麵我會吐的。」

她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聽話地穿上了衣服,跟著我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蔣皎在她家附近的一個小餐館吃的飯,我們吃得很多,吃得很飽,也吃得很舒服。我們倆還喝了一瓶啤酒,杯子碰來碰去,跟天下所有最親密的情侶看上去沒什麼兩樣。但我知道我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當然問題不在蔣皎那裡,問題出在我身上。

「蟑螂你是個壞人。」蔣皎把杯里的啤酒全乾了,微紅著臉對我說:「看我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你。」

但實際上那天晚上我們最終什麼也沒有做成。問題還是出在我身上,我怎麼也不行。蔣皎安慰我說:「沒關係,聽說有不錯的葯。」

「胡說八道什麼!」我呵斥她。

「嘻嘻,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她好脾氣地說,「要不我們睡吧。」

我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是短消息。我把手機從蔣皎那邊的床頭柜上拿過來,看到上面有則短消息:北京冷嗎?照顧好自己。

沒有落名。

蔣皎偏著頭問我:「誰這麼關心你?」

我想了一下說:「不知道。」

「新女朋友吧?」

「發什麼瘋,我女朋友不是你嗎?」

蔣皎從床上跳下去,手指著我:「張漾,我要聽到你說實話!你當初喜歡上吧啦的時候,你不也是瞞著我的嗎,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裡很清楚,你有了別的女人,你不愛我了,我只是不明白,不愛就不愛唄,你為什麼還要欺騙我!」

「別鬧了!」我說,「睡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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