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暗-21~25

臨暗(21)

(5)

霧來了小愛回到房間,發現娃娃已經從床上爬起來在看電視。

一個很弱智的搞笑的電視劇,娃娃笑得臉紅脖子粗。

「瞧你那樣!」小愛說,「病好了?」

「你去哪兒了?」娃娃問,「到酒吧泡男人了?」

「我給你買葯去了。」小愛把葯放到娃娃的床頭。

「我才不信。」娃娃拿起藥瓶來研究半天后說,「這是進口葯,你是不是泡了個美國男人,天啦天。」

小愛不理娃娃,拿了睡衣去沖涼。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娃娃坐在窗台上唱歌:霧來啦霧來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媽媽想要回家霧來啦霧來啦天色暗啦星發光心發慌沒有方向嘿呀嘿呀誰能給我力量路漫長愛漫長帶我回家不要怕不要怕我的娃娃一朵花一粒砂就是天涯不要怕不要怕趕快長大等太陽的光芒帶來希望…………

娃娃的歌聲不像原唱張韶涵那樣清亮,而是略帶了一些嘶啞。剛剛發過燒的她唱得很認真,都不扭過頭來看小愛。

那一刻,小愛知道,娃娃不是沒有傷心的,愛情的傷,於她,只是藏得比同齡的人深些罷了。

娃娃唱完了,問小愛:「點點姐是不是說他真的沒事了?」

小愛說:「你可以自己打電話給他啊。」

「不。」娃娃說,「我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這才是對他負責任。」又問小愛說,「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小愛答:「惡俗。」

娃娃說:「說實話,因為小文,我對男人很失望,我做夢都想找到一個男人,我會對他一見鍾情,甚至他一開始不怎麼喜歡我也不要緊,我一定要征服他,讓他對我從此念念不忘於江湖。就像最近的一本暢銷書,有個很不錯的名字《感謝折磨你的人》,如果有人可以折磨你,那其實是很幸福的。」

「天。」小愛說,「你夠BT.」

娃娃把頭昂起來:「怎麼了,不服?我年輕,有的是機會。」

是是是。

十九歲,用娃娃小說里的話來說:一個「牛逼閃閃」的年代。誰敢惹?!

臨暗(22)

(6)

睡不著的海失眠。儘管極度睏乏,但根本就沒可能睡著。

小愛見娃娃睡著了,爬起身來又出了門。

她忽然想到外面,去看看黑夜裡的星星。或者,一個人走一走,理一理紛亂的情緒也是好的。

麗江本來就是一個睡不著的城市。

只是沒想到,會在賓館大堂看到他,小愛愣住了。

他看到小愛,也是滿臉的驚喜。

「我……餓了,去找點吃的。」小愛不敢告訴他自己是睡不著。

「我也是。」他笑,「我們走吧。」

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兩人步行走出賓館。

他一直牽著她往前走。

她並不想問他要帶她去哪裡。就像那一個曾經的夜晚,小愛也沒有想過要問他會帶她去哪裡。

當小愛說「一夜」的時候,他說過,他想要的是一輩子。

他還說過,他可以給小愛幸福,只要小愛願意。

其實,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小愛都不曾忘記,一句一句,真真切切,時時浮上心頭。

「你有些冷。」他說。

說完,他抱住了小愛的肩。

小愛抬起頭來看他,他的眼睛像一面夜的海,小愛就這樣跌了進去,像跌進一個悠遠而迷藏的夢。

醒不來,逃不掉。

小愛以為,他會吻她了,可是他沒有,而是摟緊了小愛說:「走吧,我知道有家店麵條不錯。」

小愛穿著一雙休閑鞋,但腳還是很快地走痛了。只是她不吭聲。疼痛才會讓她感覺些許的真實,她放縱自己靠近那個溫暖的懷抱,成敗在所不惜。

臨暗(23)

(7)

駝鈴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

娃娃說:「你昨晚艷遇的那位先生一早打電話來,約我們在二樓餐廳見。」

小愛笑,起身梳洗。娃娃拎著一條裙子說:「穿這個,比較有女人味。」

小愛卻換了牛仔褲。

酒店餐廳。林森已早早在等候,一夜沒睡好,他的精神卻看上去相當的不錯。

「你叫林森?」娃娃指著林森說,「倒過來,就是森林的意思?」

林森只是微笑。

「你多大了?」娃娃開始刨根問底。

「娃娃!」小愛制止她,「你是當紅作家,有點修養行不行?」

「男士的年齡不保密。」娃娃滿不在乎地說,「這沒啥。」

「也是。」林森說,「我今年四十五歲了。」

「才開花呀,」娃娃說,「怎麼,你打算追求小愛姐嗎,其實,小愛姐這個人挺無趣的,你要當心後悔喲。」

小愛惡狠狠地說:「你要再說話我就把你嘴縫起來。」

「你看!」娃娃說,「凶相畢露了是不是?」

「她無論怎樣,我都喜歡。」林森說。

小愛臉紅了,娃娃看看小愛,再看看林森,再吃下一大口菜,用心服口服的語氣說:「人家都說不要和四十歲以上的男人談戀愛,我覺得是對的。」

「為什麼呢?」林森問。

「太有殺傷力了。」娃娃說,「小愛姐,你這回是完了個蛋了。」

林森笑:「你這丫頭挺有趣。」

「你就好好泡小愛姐吧,我再有趣,也跟你無關。」娃娃說完,起身,用毛巾抹一下嘴,「我吃飽了,先閃,我約了書店的小姑娘陪我去逛古城!」

「喂!」小愛喊,「下午三點簽售!」

「安啦。不會誤的。」娃娃說完,蝴蝶一樣飛得不見了。

小愛轉頭罵林森:「胡說什麼呢!」

「天地良心。」林森說,「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你何時回北京?」小愛問。

「你何時回我何時回。」

「賴皮。」

林森只是笑。

「我是回南京的,」小愛說,「不過你可以和娃娃同走,她回北京讀書。」

「我希望你也回北京。」林森說。

小愛想了想說:「我考慮。」

「那我就放心了。」林森說,「我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白天正好補一覺,呵呵。」

娃娃簽售的時候,林森也去看了。當然又是人山人海,各地的遊客都不停地插隊進來捧娃娃的場,小愛正在娃娃身邊忙碌的時候,一抬眼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森,他站在那裡,沖他微笑,彷彿願意一直在那裡守候。小愛的心忽然軟得像一塊棉花糖,緩緩地甜蜜地化開來。她離開娃娃的簽售台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睡一覺?」

「來看看你。」林森說。

「又不是我簽售,有什麼好看的。」

林森指著長長的簽售隊伍說:「這些,都是你的功勞。你應該感到驕傲。」

「娃娃是個天才。」小愛說,「我跟她是互相成就,呵呵。」

娃娃在台上,一面簽售一面偷偷沖小愛做鬼臉。

林森問:「她多少歲?」

「快二十了。」

「果然是成名要趁早。」林森說,「離離走紅的時候,也不過是這個年紀。」

又是離離。

小愛感覺,離離是林森心裡永遠抹不去的一個記憶。她甚至小心眼地想,如果不是離離的突然離去,也許,林森並不見得會來找自己。

「想什麼呢?」林森問。

「沒。」小愛說。

林森看小愛一眼,說:「我先回賓館休息了,晚上我們再約。」

「好。」小愛說。

但是那晚,小愛並沒有得到林森的邀約,等娃娃簽完,小愛和娃娃回到賓館的時候,收到林森留下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公司有事,我急需回京,我們北京見。

在小愛心裡,不是沒有悵惘的。她想起他站在人海里沖她微笑時候的樣子,那是一種無比的安定和幸福,小愛並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完全擁有這份幸福,因為林森對於她,始終是一個陌生人,那些愛和懷念,用娃娃小說里的話來說:都沒有心理依據。

因此,它顯得飄渺而又遙遠。

娃娃興奮地掏出她下午在古城買的茶馬古道的駝鈴給小愛看,並對小愛說,駝鈴也能根據聲音有性別的區分哦。

「送你一個。」娃娃說,「我特別替你挑的,能保平安,還能求來愛情哦。」

娃娃拎起駝鈴給小愛看,黃昏的陽光從窗外打進來,娃娃搖一搖手臂,鈴聲清脆回蕩,小愛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有旅行社的人來敲門,遞進來兩張第二天回北京的機票,還是頭等艙的。

手機里傳來的是林森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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