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除非你是我,才可與我常在 02

我們幾乎打了所有的電話,問了所有能問的人,知道小小魚的人並不多,關係熟稔的更少,她平白無故在家裡待著,不可能會突然失蹤,除非她自己私自外出,迷了路,或者是遇到了壞人……

我不敢想,程程已經亂了陣腳,獨坐在沙發上抱著腦袋,頭髮被她揪在手指間,看似紋絲不動,可指尖卻都在抖。肖慎已經找了他所有的門路幫忙,現在也已經出門張貼尋人啟事,我慌亂中還留了一絲理智,上網發布了微博,指望強大的網友能通過轉發得到線索。這時祁嘉的電話打了進來,之前她一直都關機,大概正在上課。

「樂遙?剛才你打我電話啊?」她的聲音小小的,似乎還在課堂上。

「嗯,有件事要跟你說,你在上課?」

那頭遲疑了片刻,隨即輕笑了笑:「沒事,你說,怎麼了?」

「今天程程把小小魚一個人丟在家裡,可是現在卻不見人影,她有沒有去找過你?」我仍抱著僥倖,一旁的程程也霍然抬起了頭,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的表情。

祁嘉聽了消息,顯然也很震驚:「小小魚丟了?她,她沒有來找我啊,我一天都有課,也沒有接過她的電話……」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幾乎沒了動靜,她的呼吸重重的,隨即語速很快地告訴我,「老師看到我了,我先掛了。」

沒有頭緒,我失望地看向程程,她眼眶一紅,又迅速地扭開了頭,拚命地剋制住自己的眼淚。一天下來,幾乎毫無結果,家附近的地方我們都已經找過,就連小小魚曾經去過一兩次的遊樂場和飯店,北野都沒有放過。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自己找找看,實在找不到明天早上就要報警了。」不到四十八小時,派出所也不會受理,大家心知肚明,焦慮擔憂卻又不知所措。眼下實在沒招,我只得聽從北野的建議,雖然擔心程程,但有他在,我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回家打開門,漆黑的客廳里突然撲過來一團東西,直撞著我的小腿,軟綿綿地往我身上撲著。我打開燈,走到陽台探身一看,它的盆里空空如也,沒有狗糧,連水都沒有一滴。狗廁所上到處都是狗便便,散發出濃濃的異味。這段時間,媽媽不是忙著美容院的事,就是和杜叔叔約會,就連我也忽略了小甜瓜。看著它可憐兮兮的樣子,我自責不已,它這樣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我實在不是個好主人。

看著它瘋狂進食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人選,也許我是沒工夫悉心照料它,但有一個人最近卻很清閑,乾脆丟給他幫忙照顧好了,反正小甜瓜對他也很狗腿。我打了個電話過去,剛好他和朋友吃完飯回去,我便把小甜瓜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下樓直接打車到了他家樓下。

我的選擇絕對是對的,當小甜瓜踏入公寓那一刻,它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地四處亂竄,先是參觀了客廳,然後又奔進了廚房,還大搖大擺地鑽進了卧室,最後似乎很是滿意卧室的布局,它居然拖著自己的窩墊搬進了卧室中。

「鳩佔鵲巢!」我狠狠罵道。

鍾越扭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嗯,是表達這裡本該是你的巢的意思嗎?」

「我是狡兔三窟!」我奮力狡辯,好歹這裡只是我的一個臨時據點,現在讓小甜瓜暫居,我倒是毫無意見。

正在交代大小事宜的時候,北野打來了電話,鍾越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疑惑地皺起了眉,我接過電話走到一邊,北野的聲音足夠飄出話筒外:「小小魚被綁架了!剛剛我們接到了勒索電話,說是要二十萬!」

鍾越匆忙把小甜瓜塞進陽台,然後抓過外套和車鑰匙。等電梯的時候,我簡單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一番,沒想到小小魚居然會被惡人綁架,顯然是蓄謀已久,不知道是不是程程惹上了什麼麻煩,或者北野生意上碰到了敵手。

「生意場上,用這種手段未免太卑劣。」鍾越倒不願相信這種可能。

見到我們,北野不見了從前的淡定,滿臉焦慮地看著程程對我們說道:「我說要報警,她堅決不肯,要是出了一點事,誰能負責?」

「對!要是小小魚少了一根頭髮,誰能負責?我們要是報警,他們就會撕票!」程程聲嘶力竭,她的臉上布滿了疲憊,更多的卻是恐懼和害怕。她的擔憂並不無道理,北野見勸說無效,只得無奈同意她第二天親自帶錢去贖人。那一晚,我們沒有人闔眼,程程眼睛有些發炎,靠在北野身上昏昏欲睡,但一閉眼,又警覺地坐直了身子。我起身去陽台找鍾越,他在黑暗中抽煙,路燈暗暗地投射出影子,我走過去將頭輕靠在他的背:「程程嘴硬心軟,她比誰都疼小小魚。」

鍾越轉過身將我摟進懷中,用背擋住了風:「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認識的人所為?」

「我都問過了,但實在想不出會是誰。你說不可能是北野的敵手,但程程也想不出會有誰報復……」

「不是報復,」鍾越將香煙頭摁滅,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來,「他們要的是錢。」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我的心卻劇烈地跳動起來,有個想法就快浮現,我卻摸不清也抓不住,似乎根本不敢去分析那個冰山一角。

翌日程程獨自前往,北野開車悄悄尾隨其後,為了防止被發現,我和鍾越還是選擇留守靜候。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程程卻又一個人獨自回府:「沒有見到接頭人,他們放了鴿子。」

「沒說為什麼?」不是想要錢嗎?怎麼又不出現了?

程程搖了搖頭:「到現在也沒給我打電話,我不知道怎麼辦,我怕小小魚會出事……」

「不會的。」我艱難地安慰,「鍾越說他們要的是錢,現在還沒拿到二十萬,他們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的。」

「也許是他們發現我不是一個人,所以才會臨時毀約!」程程突然厲聲喝道來,北野正好從門外進來,換鞋的姿勢停在了半空,「說好我一個人去,你憑什麼又跟著我!」

北野的眼中布滿疲憊,他沒有解釋,只是徑自去洗澡換了衣服,隨後打算先休息半個小時。程程看著他去卧室的背影冷笑一聲:「哼,他還睡得著,不是他的妹妹,不是他的女兒,他當然不緊張!」

「程程!」我急忙喝止,「你太激動了,先冷靜冷靜,北野做了多少事你不是不知道!」

客廳里一片沉寂,沒有人再開口,沙發旁的電話一直悄無聲息,可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等著那一個電話。突然程程的手機哇啦哇啦地唱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隨即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祁嘉?」

電話里的聲音我無從得知,可程程的臉色卻在瞬間蒼白,她的瞳孔倏地放大,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從那一句「祁嘉」後,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說出第三個字。直到掛了電話,她的表情仍然是空茫茫的,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前一天夜裡浮現的冰山一角,似乎漸漸就要顯露原形。

「程程?」我的聲音居然遏制不住地發抖,「你怎麼了?祁嘉她說什麼了?」

程程的視線緩慢地移回我的臉上,聲音哆哆嗦嗦的:「她說小小魚在鄭重的手上……她,她剛跟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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