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回憶是捉不住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 06

安全送走Mia後,肖慎的電話也及時打了過來,他幾乎是在仰天長嘯:「為你而戰!我的女神!」

我忍不住失笑:「那個死胖子怎麼樣了?」

「放心,被警察帶走了,雖然沒什麼事,但估計他也抬不了頭做人了!」

我哀嘆一聲:「哎,只怕我們要遭殃了,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別想那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有酒今日醉。喂,怎麼著你也得請我喝酒吧!」他也不等我同意,就直接報出了地址,「還是DEADLINE吧,我好久沒去了。」

肖慎同學很英勇,酒過三巡,我還忍不住連連誇讚。程程蜷在沙發里,抱著膝蓋玩手機,聞言幽幽地抬起眼皮子:「我說肖大少啊,你那研究生考得怎麼樣了?」

「不勞您老操心。」肖慎舉起酒瓶子灌了一口,「我有興趣的目標,從來都是勢在必得!」

程程哼了一聲,也開了一瓶啤酒,抱著縮回了沙發里,抱起手機繼續專心地玩了起來,一反從前的聒噪。我心中不安,皺著眉湊了過去,壓下嗓子問道:「你和李白白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她含著一口啤酒沫子,手指頭依然嫻熟地刷著屏幕,「我就是特崇拜他!他什麼都會!撞球象棋攝影,簡直就是個全才!我不就跟他拜個師學學藝嘛!」

「你很閑?」我盯住她的眼睛,「美容院不需要你?小小魚不需要你?好歹你自個兒家是需要你的吧?」

程程咕嚕一口喝下啤酒,笑嘻嘻地抬頭看著我:「樂遙你說什麼是家?我從前以為結婚了就能有個自己真正的家了,可現在我每天一起床,被窩裡就我一個人,然後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三天都未必能見到北野半個影子!」

「他這麼忙?」我皺起眉頭,頓時想到了鍾越,一個忙得要死,一個閑得要命,鍾振華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說他偏心,我倒不會相信,要論血緣感情,鍾越才是他親生兒子,何況還是自小兒看著長大的。呸呸呸,想鍾越幹什麼,他喜歡閑就閑著去吧,反正他也覺得和我沒關係!倒是北野忙比較有問題,再忙下去可真的要家庭矛盾了!

祁嘉是半途來的,來了之後只是打了個招呼便沒怎麼說話了,隨即也抱了瓶橙汁和程程並肩縮進沙發里。年紀大了,就算是在酒吧,似乎也熱鬧不起來了,我們的娛樂大抵是變成了喝喝酒,說說話,再靜靜地坐一坐了。倒是肖慎還是年輕氣盛,攬著曼莎的肩哈哈笑著,曼莎也一臉緋紅,咕嚕咕嚕說著聽不懂的話,兩人一唱一和一對一答,還真是和諧,成心欺負我不懂英文!

我卻因為生理期無法借酒澆愁,愁得我抱著牛奶不停地啜。正眼睜睜地看著牛奶水平線慢慢降低,突然一個人影躥了進來,無頭蒼蠅一樣在周圍尋找著。我抬起頭,酒吧里的五光十色映照在他的臉上,我甚至忘記了唇角殘留的牛奶。

林尚——

「鄭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祁嘉的聲音慌慌張張地響起,我甩了甩頭,精神頓時清明。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錯把他當成了林尚,沒想到再見到,原來還是那麼像啊,難怪祁嘉會窮追不捨,不過是個情結,她放不下罷。

鄭重欲言又止,祁嘉便心知肚明,站起身輕輕說道:「我出去一會兒,你們繼續喝,別停啊。」

我的視線尾隨著她的背影消失,心臟彷彿灌入了鉛,一點一點地往下墜去。我不放心地叮囑肖慎:「要不要跟去看看?我不放心……」

「能出什麼事啊。」肖慎總覺得我杞人憂天,「我曾經載著她滿城找,找著了不也就這樣嗎,就當個朋友,能出什麼事啊!」

也許我的確像肖慎說的,太事兒媽了,自己的事情還扯不清,還總想管別人的事,程程的,祁嘉的,還有我媽林美雲的。我何德何能啊,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更別提他口中的「女神」了!

祁嘉沒有再回來,肖慎勾搭著曼莎搖搖晃晃地提前開溜了,剩下的程程也醉醺醺地抱著酒瓶子和隔壁的人划拳。我看著舞池裡的紅男綠女,心裡一片凄惶,腦子裡卻愈加清晰起來,鍾越那個王八蛋再怎麼騙我瞞我,卻還是掩蓋不了一個事實,越熱鬧的地方,我越懷念他,那種懷念,讓我染上了一種寂寞感,和文藝無關,卻清冷實在。彷彿只有這個名字,可以溫暖我空落落的胃,填補我的空虛。

我想喝他煲的排骨湯了。

我找了服務生幫忙把程程拖上了車,車裡還擺放著當初買給小小魚的毛絨玩偶,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橙花味,像是她用的洗髮水,有一點甜,也有一點澀。我扭頭看看縮在后座上的人,嘆了一口氣,將外套脫下給她輕輕地蓋上。

車開到半途被交警攔下,我急忙拉下車窗,伸出半個腦袋:「警察叔叔,出什麼事兒啦?我沒超速啊,也沒違章呀,更沒酒駕!」

交警探頭看了看車裡,我眯眼狗腿一笑:「我朋友喝多了,不過我一點酒都沒沾,不信你聞聞?」

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最後把手一伸:「駕照給我看看。」

我連連應了,轉身翻起包,可翻到一半,腦子裡「轟」的一聲,完了!我壓根就沒有駕照!無證駕駛,終於栽了!我苦兮兮地回頭看他:「交警叔叔,我今天忘記帶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平常都放在車裡的,但今天這車是後面那位朋友的,我……」辯解無效,我被臨時扣下,車子停靠到路邊,我蹲在馬路牙子上給鍾越打電話,一張臉被手機屏幕照著,苦兮兮又慘歪歪。

鍾越很快就趕來了,交了罰款,把我給贖走了。他開著車,我在后座抱著程程的腦袋一言不發,一時氣氛有點冷凝。半晌,他透過後視鏡看著我:「腦袋都要掛胸口上了!」

我沮喪地抬起頭,整個人士氣低迷,不敢再去質問他對我的隱瞞了。鍾越見我一臉衰樣,居然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早就讓你去報名駕校了,你偏不聽,你呀就是活該!」

「有你這麼說自己媳婦兒的嘛!」我撇撇嘴,掙扎著嘀咕,「沒車報什麼駕校呀,多此一舉。」

車廂里的橙花味兒越來越濃,我嘀咕著嘀咕著,眼皮子也開始打架,車一直開得很穩,無波無瀾,心靜如水。我知道那個人在,所有的擔心和顧忌都可以拋之身外,我可以放心地睡下去,在他的翅膀下,他會帶著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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