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05

我在備受煎熬中,等來了周末。

為了防止肖慎出什麼岔子,我提前一大早就鑽進他家。還沒睡醒的肖慎卷著被子又滾回了床上,朝著我哀號不止:「林大俠!林大爺!你這是演的哪齣戲啊!我昨晚兒三點才睡下的!」

我目不斜視地盯著他:「肖大少啊,你這樣夜夜笙歌很不好啊,尤其是一個正當熱血的年輕人,太傷身體了。」

「我寧願被傷身體啊!自從認識了你,你掐掉了我多少桃花啊!」肖慎在被窩裡咬著背角嗚嗚嗚。

我一時過意不去,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這樣吧,今晚你如果能順利幫我拿下鐘越,我就幫你約曼莎!」

曼莎是祁嘉讀研的同班同學,俄羅斯留學生,因「童顏巨乳」被肖慎垂涎已久。果不其然,聞言後某人立刻鑽出被窩,雙眼閃閃,紅心無數。

在我的監督下,肖慎被打造得很風流倜儻,藍灰色的襯衫,還配上了一條深金咖色的領帶,外面披著駝色的羊毛大衣,門一開,就衣襟飄飄,風姿翩翩。但無奈他很不給面子,開往酒店的時候,一直拚命扯著領帶:「這樣帥嗎?真的帥嗎?我立馬老了十歲好不好!」

我一副無辜的模樣,蹙眉沉思:「我看我們鍾大BOSS都是這麼穿的,小姑娘們可喜歡了。」

肖慎冥想一番,這才鬆開領帶,轉了轉脖子,聚精會神地開起車來。

然而,意外就是,我們隆重登場,鍾越卻隨性而來。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衫,卡其色的褲子,隨意套著一件輕薄的夾克,指間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

肖慎悄然無聲地靠近了我,咬牙切齒:「你不是說鍾越都穿成我這樣嗎?你看他現在!多有男人味啊!酷斃了吧!」

我只得保持微笑,腦袋微微斜了過去:「他平時上班不這樣的,不過在我的心裡,少爺你才是最帥的!」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我可要靠肖慎幫我擺平鍾越,電台的合作方案,對方催了我好幾回呢。

鍾越款款而來,拖過桌上的煙灰缸,掐滅煙,面對著我們緩緩落座:「不好意思,有些私事耽誤了,點菜吧。」

這場賠罪的酒宴,我卻並未感受到鍾越絲毫的歉意,反倒他做足了好老闆和好兄弟的角色,饒有興緻地打探我和肖慎的「戀愛羅曼史」。我本還擔心肖慎會捅婁子,事後才知道我是小看了他,畢竟他是久經情場的高手,睜著眼睛說瞎話,他自然遊刃有餘。而我卻很難直面鍾越,尤其是因為一個誤會而引發的巨大謊言,我不想圓,也不知道怎麼圓,只好專心致志地對付著面前的菜肴,眼觀鼻鼻觀心。

「這是老闆私藏的83年紅酒,賣我面子才肯割愛,肖慎你試試。」鍾越接過侍者送上的酒,緩緩倒入高腳杯中。

肖慎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扭頭把杯子遞給我:「真是好酒,寶貝你嘗嘗。」

我被他口中鎮定自若的「寶貝」二字驚住,沒來得及多想已經接過了他塞過來的酒杯,仰頭便是一大口。我可不會品酒,不過味道不賴。放下酒杯,我便迎到了鍾越凌厲的目光,像一把刀,扎得我渾身都是血窟窿。他似笑非笑,低頭又給我倒了一杯,我也毫不客氣地接過,又是仰頭一干而盡。

之後的事情,我記得就不是太清楚了。他們一直在說話,我一直在悶頭喝酒,83年的好酒,被我暴殄天物了,老闆心中一定在泣血,我托著腮幫子歉疚地想著。一旁肖慎在叫我,我半天才能移動自己的目光。但這目光卻瞄錯了位置,竟然停在了對面鍾越的臉上。我眯起眼睛細細打量,真好看,眼是眼,鼻是鼻的,他媽媽把他生這麼好看,不是禍害女同胞嘛!我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大著舌頭罵了一句:「你,渾,渾蛋!」

對面的鐘越卻是臉上一寒,我突然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然後我就倒了。

意識迷迷糊糊回去的時候,我正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上,車速很快,窗子半開,有冷風灌了進來。我不由得拉了拉衣服,眼睛都懶得睜開,口齒不清地哼唧著:「肖慎,我冷。」

車窗關了起來,我換了個姿勢,撅著屁股面朝著他,又不甘心地嚷嚷:「我頭疼。」

這下卻沒有回應了。一段長久的沉默之後,我摸索著又爬了起來,朦朧著雙眼艱難地表示:「肖慎,我,我想吐……」

車子戛然停下,他匆匆幫我打開車門,又下車繞了過來,將我的身子拖了出去。我軟綿綿地倒在他的身上,張口嘔了嘔,卻沒有任何東西。我抹了抹嘴角,扭頭纏上他,笑眯眯地點著他的胸膛:「嘿嘿,我又不想吐了。」

手指下的皮膚一緊,我又被他提溜著塞進了車。然而這回,他卻沒有立即開車,卻反倒點燃了一根煙。窗戶大開,有紅紅的星火閃爍,我眯著眼睛看,半晌才嘟囔起來:「他也喜歡抽煙,心情不好的時候抽得特別厲害,這些天在公司看到他,他都是煙不離手的,他一定很不開心,那麼忙,那麼累……」

身邊沒有動靜,我卻彷彿找到了樹洞,舒展著手腳躺在座椅上,閉著眼睛慢慢地回想,那些有關鍾越的畫面,都依然清晰如昨。心臟突然不舒服起來,我伸手捂住胸口,癟了癟嘴,咕咕噥噥:「肖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一定不許告訴任何人。其實,其實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鼻子吸了吸,我揪著胸口的衣服,一不小心竟哭出了聲音,這下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眼淚轟隆而下,我伸手拚命地擦,可越擦卻越模糊。身邊一聲嘆息,我扭頭看向他,正想說些什麼自嘲的話,可朦朧的視線里,那張臉卻越來越像鍾越,我竟到了幻覺的境界。

我「哇」地一聲撲了過去,心臟像是一塊抹布,正在被人大力地擰著,呼吸艱難,可兩年來的委屈卻如破竹之勢:「肖慎,為什麼他一直都不回來,我等了那麼久那麼久,好像一輩子那麼久了,他都不肯回來。可是現在我又寧願他沒有回來,至少這樣我就不會知道他愛上了別人,嗚嗚嗚,肖慎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嚶嚶嚶,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安慰安慰我啊……」

話一說完,我只感覺身心俱疲,彷彿整個心房都被掏空,於是我自顧自地縮回手,擦乾眼淚,躺回椅子上,頭一歪,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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