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離

我唱一首你沒唱過的歌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在一個你早已忘記的日子

我璀璨的青春

在你的掌心顛沛流離

可我不會忍心責備你

我的愛人

雖然我真的知道啊

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季

「我已經錯過了暑假市場,絕不能再錯過十一市場!」黃樂在陶課的家裡走來走去,沖著暴暴藍大喊說:「你再把稿子這樣不停地改過來改過去,我就要被你弄瘋了!」

「當初是你你說要改的!」暴暴藍咬著手指說,「誰知道一改就成這樣子了。」

「我的姑奶奶!」黃樂說,「機會就這麼一次,錯過樂就不會再來,你是要還是不要!」

「你喊什麼喊!」暴暴藍不高興地說,「喊就能把稿子喊出來了嗎,我告訴你我現在沒情緒,寫不好!你愛等就等,不等拉倒!」

黃樂頹然地坐到椅子上:「好吧,我最多再給你一個月時間。過了這一個月,你不放棄我放棄。」

暴暴藍下了逐客令:「那你現在走,我要一個人待著好好想想。」

黃樂嘆口氣,拉開門走掉了。

家裡恢複了寧靜。

這是陶課的家,他不在,去了廣州的圖書訂貨會。暴暴藍已經記不清自己坐在這裡到底住了多少天,每次說起租房子的事情,陶課總是微笑著說:「找房子跟相親差不多,要尋到合適的不容易。我這裡沒關係啦,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又不愛出去,就當我請了個保安看門嘛。」

「你不用同情我。」暴暴藍聲音硬硬的說,「我的日子,總還是要自己過的。」

「等你交稿後吧。」陶課說,「這些天,我剛好出差,你要是不願意做飯,我讓黃樂給你送盒飯。」

「你就不怕投資失敗?」暴暴藍說,「我也許永遠也寫不出一個好看的字來了。」

「我有信心。」陶課認真地說,「你也不許對自己失去信心。」

儘管陶課從來都沒有把她當作客人,但暴暴藍心理清楚,自己在他家裡,只是一個過客。這樣地騷擾,遲早會有個結束。本來在陶課家住了三天後,暴暴藍是想回家的,那天陶課用車送她到樓下。拍拍她的肩跟她說再見,要好好的。暴暴藍強作歡顏說好啊好啊我一定。這時天已經很熱了,暴暴藍說完就抱著她裝了五萬塊錢的背包慢慢地往樓上走,到了門口,才發現門打不開了,被換了新鎖。

她立刻掏出手機給陶課打電話:「麻煩你幫我弄個斧頭來!」

「弄斧頭做什麼?」陶課不明白。

「我要砸門。」暴暴藍說,「門換了鎖,我進不去。」

陶課很快就回來了,她沒有帶斧頭,而是看著坐在門邊的暴暴藍說:「你確定門打不開?」

暴暴藍肯定的點點頭。

「一定要進去嗎?」

暴暴藍更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讓開一點。」陶課說。

暴暴藍讓開了,陶課一腳就踹開了門。這房子太老了,就是換了新鎖也不過是狐假虎威。暴暴藍進去,移看到物理的場景就氣得雙腿發軟差點暈過去,不過三天而已,家裡大大小小的東西差不多已經被搬空,四周一片狼藉,只有她的那台小小的電腦,大約都知道它是她寶貝,沒人敢動它的,委委屈屈地蹲在牆角。

舊衣櫥也還在,暴暴藍為數不多地衣服凌亂地塞在裡面。

這三天,媽媽曾打過她兩次手機,看她沒接,也就算了。除此之外沒有人找過她。因為他們要忙著處理這裡,因為誰都知道,找回她,只等於找回一個大麻煩。

看來,房子是已賣掉了。

暴暴藍抱著心愛的電腦,在牆角慢慢地蹲下來。

「這是你的家嗎?」陶課說,「怎麼會是這樣子?」

「這是我和奶奶的家。」暴暴藍悲傷地說,「奶奶死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藍藍。」陶課再她面前蹲下來說,「你要振作一點,要相信,不管什麼樣地災難,都會過去的。」

暴暴藍驚訝地抬頭:「你叫我什麼?」

「走吧,藍藍。」陶課伸手拖她,「你先跟我回家,一切慢慢來,好不好?」

暴暴藍不耐煩地揮著手說:「你快去吧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會有辦法的。」

「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是朋友。」他堅決地說,「我怎麼可以這樣子丟下你走呢?」

暴暴藍放開電腦,抓住陶課的手,嗚嗚地哭起來。陶課耐心地拍著她的背,像哄一個孩子。

就這樣,陶課又把暴暴藍帶回了家,一起帶回的,還有暴暴藍最心愛的電腦和一些簡單的衣物,他把電腦裝到他朝北的小房間里,拍拍雙手說:「這個小書房也不錯呃,而且,我們可以共享寬頻。我打網路遊戲,你寫你的小說,互不干擾。」

做圖書發行是件很辛苦的事,陶課常常回來的很晚,又時候喝得很多,倒在沙發殺過那就能睡著。暴暴藍會給他倒上一杯水放在旁邊,再替他蓋上毛巾被。第二天醒來,陶課已經又去上班,毛巾被疊得很整齊放到沙發邊上。茶几上又一張字條,上面寫兩個字:謝謝。

陶課的房間,暴暴藍從來都不去。

她的小房間里有個很舒適的小小沙發床,有時候陶課回來得早,暴暴藍穿著大汗衫坐在電腦錢,陶課穿著大汗衫坐在沙發床上,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暴暴藍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說起,媽媽大聲地罵她說:「你不要跟著我,你再跟著我我就把你扔到河裡去!」

陶課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狠心地母親,她內心清澈透明,真的像個孩子。

「我要儘早買回那房子。」暴暴藍說,「等我有錢的那一天。」

陶課笑著糾正她:「不,把那塊地一起買下來,建別墅。」

「你可真敢想。」

「那是,我什麼都敢想。」陶課說。

「想過找個美女談戀愛嗎?」暴暴藍問。

「沒有合適的。」陶課說,「我一直在等,你呢?」

「我註定孤獨一生。」

陶課哈哈大笑:「我十八歲那會兒,我也老這麼想來著。」

有時候,他們也沒什麼話可說,只是面對面喝一罐啤酒,或者,面對面抽一根煙。暴暴藍吐出煙圈,有些自卑地問陶課:「像我這樣的壞孩子,你心底是不是很看不慣?」

陶課總是溫和地說:「不,藍藍,你挺可愛的。」

或者,他會更正經地說:「你會成一個大作家,我不會看錯,你是一個天才。」

暴暴藍咧嘴笑,奶奶走後,很少這樣子笑。陶課看到她笑就說好,嗯,好,就是要這樣子才對。可是她真的對不起陶課,小說無論如何也寫不好,一個結局來來回回改了十幾次都差強人意。本來打算等陶課出差回來給她看嶄新的情節,看樣子,又要泡湯了。

就這麼想著,門鈴響了。暴暴藍以為是黃樂落下了什麼東西,把門拉開,卻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樣子,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找誰?」暴暴藍問。

「你是誰?」中年婦女問。

「我是暴暴藍。」暴暴藍說。

「我是陶課的媽媽。」婦女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哎哎!」暴暴藍連忙把她迎進來,原來不是在哪裡見過,是她跟陶課長得有些像,所以看上去眼熟來著。

「阿姨您坐。」暴暴藍趕緊說,「陶課他去廣州出差了,過兩天就會回來了。」

「我知道。」陶課媽媽說,「我每個月都來,替他收拾一下屋子。」

「喔。」暴暴藍有些慚愧地看著四周,房間里真是亂得可以,而且全都是她弄亂的。她從冰箱里取出冰塊來,給陶課媽媽到一一杯冰水,除了冰啤,這是她在夏天裡最喜歡的飲料。陶課媽媽說謝謝,但並沒有喝,而是離索地收拾起房間來。她把好幾個速食麵的空盒子扔到垃圾堆里,問暴暴藍說:「你就天天吃這個?」

「是啊。」暴暴藍咬著手指說,「我不會做。」

「你家裡人呢?」陶課媽媽奇怪地問。

暴暴藍有些艱難地語無倫次地說:「陶課出差,我替他看家來著,不過呢,我很快就會搬了。」

煙灰缸里又很多地煙頭。陶課媽媽有些狐疑地把它倒掉了。

出於禮貌,暴暴藍繼續解釋說:「我是他們出版社的作者,因為趕一個稿子,所以借陶課地地盤用一用。」

「哦,」陶課媽媽說,「你看上去很小。」

「現在流行少年作家。」暴暴藍悄悄把沙發上的煙收到褲子口袋裡,沒話找話地說,「不是說,成名要趁早嘛。」

她本想動手幫著陶課媽媽做事,可是她執意不肯,於是暴暴藍只好回到小房間坐到電腦前裝模作樣地敲字。當然她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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