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風景里,只有你彌足珍貴 01

我被拉上了另外一輛警車,即便並不是從我衣服里掏出的白粉,但還是要去接受更進一步的調查。

程程作為酒吧老闆也跟我一起上了車,她坐在我身邊不停地喃喃自語,實在不明白怎麼才睡了一覺,就發生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我的腦袋因為醉酒還有些疼,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腦子裡湧現出很多支離破碎的畫面。穿著短裙顧盼生輝的紀尤熙,還有她的那一幫拚命灌我和程程的朋友,還有當我迷迷糊糊睡過去時緊緊挨著我對我動手動腳的人。

白粉一定是那個時候放進我的衣服里的,這所有的罪魁禍首就是紀尤熙!她一定是想陷害我,不然她怎麼會來程程的酒吧!可是為什麼,最後卻是從鍾越的衣服里掏出的白粉?

我百思不得其解,車子已經到了警察局門口。我跟著一行人下了車,眼前很多的人頭涌動著,我找不到鍾越,只能拚命跳著腳朝前方喊:「鍾越!鍾越你在哪兒啊!」

即便他聽到了我的聲音,大抵他也不願理我的罷。

程程先被拉去審問,老遠我就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若這裡不是警察局,我敢肯定她一定會跳起來把屋頂都給拆了的。我坐在椅子上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斷地回憶著這醉生夢死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即便我那麼肯定一定是紀尤熙栽贓嫁禍,可是我卻一點證據都沒有。

輪到我時,我只能盡我所能描述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最後我還是不忘強調了一次又一次:「這和鍾越沒關係的,我感覺到有人偷偷地塞白粉給我,不是他私自帶到酒吧里來的,你們一定要調查清楚!」

我被放了回去,可鍾越和程程卻仍舊留在了局子里。當我真真正正地變回一個人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一點用都沒有,面對現在這樣的狀況,我實在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即便我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要再去找坤子幫忙,可我無路可投之下,還是撥通了他的號碼。

坤子很快便趕了過來,當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沉甸甸的信封時,我不由得愣住了。他不理會我的愕然,將信封遞給其中一個負責的警員手中,沉聲道:「我要保程程和鍾越。」

那人按住他的手背,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個檔案袋,然後站起身來朝著我們點了點頭:「請稍等片刻。」

我等得很心焦,只感覺到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一波又一波。坤子在一旁也不說話,沉默地抽著煙,見我不停地抬頭張望,便轉向我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不會有事的。」

我當然聽得懂,他說的是鍾越,而非程程。

可最終我們只等到了程程,方才那名警員坐回位子上對我們說道:「我們也接到了程先生的保釋電話,所以現在只能讓她跟你們離開。至於那位鍾先生……」他頓了頓,說道:「很抱歉,你們還是回去吧。」

「為什麼啊!」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他是被栽贓嫁禍的!再說我們有錢啊,為什麼不能保釋?」

「一切都要按手續來的。」那位警員皺了皺眉,像是不願再搭理我一樣,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便起身離開,最後還是忍不住丟下一句,「說實話,你們就別白費功夫了,他鐵定保不出去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那麼衝動,猛地踢開椅子站直了身子,朝著那名警員嚷嚷道:「你們是不是收了紀家什麼好處?收拾不了我就來收拾我的男人?你告訴你們的大小姐,我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

有警察不滿地皺著眉頭回頭看我,我完全豁出去的模樣朝著他們一個一個瞪了回去。程程急忙上來拉住了我,輕輕地晃著我小聲道:「樂遙,別說了,我們先回去想辦法吧。」

我扭過頭看了她半晌,才艱難地擠出話來:「他是替我背的黑鍋……」

「我知道……」程程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回頭看了看坤子,便慫恿他上來勸服我。坤子卻掐滅了煙蒂,走上前對著那位警員說道:「麻煩您能不能照著程序走一遍,讓我們見一下鍾越,只要一面。」

鍾越被警員領了出來,手中還戴著冰冷的手銬,我一眼看到,便皺起眉頭讓警員把手銬開鎖。那警員不屑地掃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到稍遠的一些地方,讓我們和鍾越說話。鍾越身上的襯衫已經發皺了,大概是被人推搡的,神色倒頗為平靜,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我。

面對著他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所有的話都被我壓在了嗓子里,不知道如何開口,生怕一開口自己便會失態。坤子瞄了我一眼,然後湊過去問鍾越:「能不能跟我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什麼狀況?樂遙和程程到現在還是稀里糊塗的。」

還沒等鍾越開口,我便咬牙切齒地擠出四個字來:「是紀尤熙。」

一聲輕笑從鍾越口中發出,我不解地抬頭看向他,他卻聳了聳眉頭,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的小聰明在出大事的時候,一向派不上用場。」

「什麼意思……」我喃喃,只覺得他那不以為意的模樣,彷彿把我的關心和擔憂都當做一個笑話。

他雙手交叉放到了膝蓋上,好整以暇地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的確是紀尤熙,可是你能拿她怎麼樣?她早就疏通了一切,你贏不了她的,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她是針對我的,你憑什麼插一腳!她本是對付我,又干你什麼事!」我被他的語氣激怒,一張臉快要憋紅,可發出來的嗓音卻乾澀得要命,「你要是無所謂,那你別學別人英雄救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沒關係!你出來!你出來換我進去!我又不是沒蹲過局子,我怕什麼啊!我不用你替我背這莫名其妙的荒唐罪!」

鍾越靜靜地聽著我把這一番話說完,視線在我臉上掃視了一圈,然後他突然笑了出來,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你想得太多了,我是幫了你,但那也是因為我不想欠你,既然現在我們好聚好散了,那麼我帶來的麻煩我自己解決就好。」

他的目光那麼坦然,我所有的擔心落到他的眼中,都變成了滑稽可笑的行為。我明明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卻還能保留一絲清醒,我知道,他只是為了氣我,他只是想讓我脫身,他不想讓我踏進這趟渾水。

鍾越不願再多說任何有用可靠的消息,他低下頭揉了揉眉心,便扭頭喚來了一旁的警員,只說自己累了,不想再見任何人。看著他離我越來越遠的背影,我突然覺得他這一次大概真的是破釜沉舟了,先是自己親手毀掉鍾氏,現在也要親手毀掉他自己。

他一向那麼狠,我早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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