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秘密,就是說出來便會摧毀一切的炸彈 01

祁嘉失蹤了。

當我在第一縷晨光中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映入眼帘的便是空無一人的病床。我本以為她是去洗手間,還擔心她才手術結束身體太虛,趕到洗手間卻沒有她的身影。在病房裡等了十分鐘,我便開始焦躁難耐,到隔壁護士值班室隨便抓了個護士問有否看到祁嘉。

那個小護士驚訝地開口:「我查房的時候還在啊?不是在睡覺嗎?」

睡個屁啊!我推開她急忙奔了出去,醫院裡所有的樓層我都轉了個遍,卻依舊沒有祁嘉的蹤跡。接到我電話後趕來的周律和程程,也全都大驚失色。我們誰都不敢通知祁嘉的爸爸媽媽,她流產的時候便聽了祁嘉的話沒有及時通知,更何況現在她突然失蹤。

幾個人分頭找了一整天后,全都絕望地躺在程程酒吧的包廂沙發上。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一個個都像死掉了一樣動也不動。除了學校和她家,我們甚至想不出她會去的地方,自始至終她都是那個小透明,沒有人多留意她一眼。她的愛好,她的喜悲,我竟然通通不知曉。我想到了很多次我們在這個酒吧聚會的時候,大家都鬧鬧哄哄的,只有祁嘉一個人默默地喝著果汁看著我們淺淺地笑。

程程忍受不了這樣的壓抑,率先打破了沉寂:「操!她能去哪兒啊!身子那麼弱,亂跑個屁啊!」見我們都無力地抬著眼皮看她,她扭頭對準了周律,「你大爺的,你不是喜歡她嗎?知不知道她可能去哪裡?」

周律的眼睛裡滿是血色,前一晚肯定沒有休息好,沒想到才睜眼又要面對這樣的事情。在程程的質問下,他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臉色卻蒼白得駭人。

在程程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我腦子裡彷彿突然有閃電劈過,頓時一片光亮。我猛地站起身朝酒吧外跑去,身後程程的驚叫聲漸漸變成一條線,然後逐漸斷掉。

這是我第一次去林尚的墓地,山中陰氣很重,初秋的涼意在這裡彷彿有一種入骨的冷冽。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了這裡,但如果按照程程所說,這裡已經沒有祁嘉可以投靠的親人和朋友,那麼林尚一定會是最後一個。

我一路拾級而上,有松針上凝結的晨露砸在肩頭,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松針照射下來,彷彿有水紋在微微盪開。那條路好像很長很長,我怎麼走都走不到頭一樣,可我明明知道林尚就在路的盡頭,只是只要我近一些,他便偏偏要退後一些。我的腦子裡突然響起坤子的一句話,他在我和鍾越在一起的時候,冷冷地問我怎麼對得起林尚。我的腳步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大抵也是覺得林尚再也不願見我一般,所以也不容許我的任何靠近。

可最終我還是看到了他那張笑臉,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永遠只能鑲在墓碑上。我的視線久久才從他的臉上移開,隨即便看到了墓碑旁那一束勿忘我。小小的紫色花朵,那麼不引入注意,在花束中也常常是用來當陪襯,可是此時,我卻感覺眼中有火在燃燒,燒成一片荒原,絕望卻凄厲。

我知道,祁嘉一定來過。

靠著墓碑緩緩地坐了下來,彷彿林尚便靠在我的背後,彷彿還是我們無邪的曾經。我們會背靠背一起在學校頂樓上看夕陽,我跟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學校里誰誰誰看我不爽,我媽又把話說得多難聽,還有程程又跟我和別人打了一架。他很少會回應我,只是輕輕地笑著,然後在我不滿意地轉過來時,伸手揉揉我的頭髮。

山間的風很大,我的頭髮亂七八糟地飛起來,迷了眼,有一種刺痛。然後我看著天邊那朵舒展的雲,慢慢地解開了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了掛在上面的戒指。儘管還是那麼不舍,卻還是狠心放在了墓碑前。

終於還是親手還給了你,從來都是我對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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