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 第十一節

「受你的啟發,我也想推理一番給你聽聽。鍾藎之前擔任過公訴人,會不會在處理那種案子時,得罪了誰,被人陷害呢?你別忙插話,等我說完。」常昊抬手,阻止警官開口。

「1,昨晚的活動是事先安排還是臨時起意,突襲的街區有哪些,別告訴我就第六街區那裡!2,巧合的事只能有一樁,多了就詭異,是不是?第六酒區的攝像頭偏偏昨晚壞得真是時候。3,曾經在網上有過一個視頻,鍾藎和上司出去吃晚飯,她沾酒就醉,上司扶了她一把,被有心人拍成照片發給上司妻子,妻子去檢察院鬧事,結果以道歉告終。一個滴酒不能沾的人跑去酒吧幹嗎,有誰約了她?約她的人又在哪?4,假如她因工作變動,心情鬱悶,轉而吸上了毒,那麼她應有毒癮,她為什麼會因不適應搖頭丸而撞牆?對,你會說她是第一次,那麼她幹嗎持有那麼多的貨?另外搖頭丸該有來源吧,誰給她的?我聽說昨晚可是一個都沒漏網。5,她沒喝酒吧提供的免費檸檬水,但她沒想到鮮榨的果汁里大有玄機,杯子只經過兩個人的手,酒保和侍者,你有詢問過他們嗎?」

常昊這邊珠炮似的一番話,真把警官給問住了。

「你……什麼意思?」

常昊譏諷地半傾嘴角:「我嚴重懷疑你們內外勾結,陷害我當事人!」

警官惱了,「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被別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警官「啪」地拍了下桌子,「我們是接到舉報說第六街區有人交易毒品,才臨時行動。」

「舉報的人是誰?號碼是多少?」

警官眯起眼,「常律師,你問太多了。」

「好,你現在不想回答,那麼到法庭上在法官面前詳細說明吧!」常昊特意多看幾眼他的警號,像在默背。

「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警官綳著臉。

常昊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們是城市和平的守護者,非常辛苦,但是請別傷及無辜。證據都是相對的。戚博遠殺妻案里,人證物證,件件確鑿,但真相呢?」

「這可以比較么?」

常昊漠然地閉了閉眼睛,「請善待我當事人,別給我找茬的機會。」說完,擺擺手,走人。

「媽的,他拽什麼?」警官有點不能理解。

呆在角落裡一位女警員弱弱回道:「頭,他就是替戚博遠打贏官司的律師。」

警官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是他呀!」那確實是要小心點,他聽說了那是個令人頭疼的主。

出來匆忙,常昊沒帶煙,瞧見對面有家便利店,他過去要了包煙,也給自己買了袋麵包。他兩頓沒吃了,就著礦泉水,站在便利店門口就啃開了。

雖然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事實上替鍾藎開脫的證據卻微乎其微。湯辰飛太狡猾,計畫完美無瑕!接下來該怎麼辦,常昊決定先見見凌瀚再做決定。現在的關鍵取決於凌瀚的承受程度。

他沒有凌瀚的聯繫方式,只好找花蓓幫忙。

花蓓喳喳呼呼的,「等著呀,我替你約。」

咽下最後一口麵包,花蓓回電話了,支支吾吾的。常昊腦子不太夠用,凌瀚說他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見面,他等會只能回個電話給常昊。

陽光眩亮得常昊眼睛都睜不開,心裏面又著急,無名火直躥,他真的懷疑凌瀚愛鍾藎嗎?

當凌瀚打來電話時,他的口氣並不好。「我能知道你現在忙什麼?」

凌瀚笑道:「謝謝你趕過來,常律師!」

「我不需要你的謝謝。你不知道鍾藎此刻的處境很劣勢?」

凌瀚就回答了一個嗯字,然後沉默。

「你……」還是個人嗎!常昊生生把後面幾個字咽進肚中。他不能和凌瀚計較,凌瀚精神異常。

「我想我找錯人了。」常昊僵硬地說道。

電話那端傳來輕輕的一聲嘆息,「常律師,往後的日子,請一定好好珍重自己!」

常昊半張著嘴巴,啞口無言。

凌瀚這條路堵絕,他只能去找牧濤走走別的路。常昊發誓:不管有多難,他都要把鍾藎從拘留所里弄出來。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外面下著小雨,若有若無的,好一會,地面上都沒有濕。

鐘點工今天剛收拾過屋子,84用多了,屋子裡飄蕩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湯辰飛把所有的窗都打開,濕漉悶熱的空氣吹進來,稍微一動,便是滿身的汗。無奈,湯辰飛又把窗戶關上,開了空調。

他好好地泡了個澡,把手機關了,只留了一盞柔和的壁燈。橙黃色的光暈輕柔地灑落在沙發上,他按下音響遙控器,閉上了眼睛。

這盤碟是他下午在書城買的。他最近交的女友是一文藝女,有事沒事就愛逛書城。書城為了方便陪女友的男士們,特地辟出一塊角落供應咖啡。音響櫃檯就在咖啡座的對面。

鬼使神差,他跑去問店員有沒豎琴的碟。

店員推薦了德瑞克·貝爾的曲子。德瑞克。貝爾得過五屆葛萊美獎,是愛爾蘭經典樂團 The Chieftains 的豎琴手 ,20世紀最偉大的豎琴詩人。他演奏的豎琴就像經時間洗禮的說書人,總能讓人靜心聆聽,聽他訴說人生與山川的故事。

這盤碟不僅是經典名盤,更是這位豎琴大師的一生精華,19個故事片段,總長超過七十分鐘。

不慍不火的吟頌,純凈的質感,時而是溫馨的回憶,時而是遙望的感觸,時而是春風,時而是明月……

不知怎麼,湯辰飛腦中突然呈現出鍾藎坐在豎琴後面的畫面,彷彿她是演奏者。演奏的她穿一件長裙,秀髮如墨,清眸如星。曲子在她的指下有了靈魂,如玉般的琴聲,直落心田。

接著,他們每一次見面的場景都在腦中一一閃過。她從沒為他刻意打扮過,來見他都有幾份不情願。似乎除了凌瀚,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就是一個不重要的符號。

她已經在拘留所呆了兩天,不知怎麼樣了,牧濤、凌瀚那邊都沒有動靜,他只聽說北京來的那個常昊律師跳上跳下,特別的著急。一般人是請不動那捲毛的,莫不是他喜歡上了鍾藎?喜歡上又怎樣,都是無用功。

湯辰飛自嘲地彎彎嘴角,還是聽話柔順的女子惹人憐愛,雖然容易令他厭煩。

曲子過去一半,咚咚的敲門聲打亂了節奏。

湯辰飛沒有動。

外面的人不耐煩地用腳踢門。

湯辰飛睜開眼,把音響關了。任何人都不配與他分享這麼美妙的音樂。他隨手開了頂燈,眼睛一時不能適應強光,他閉了閉眼睛。

門外站著湯志為與付燕。湯志為面沉似水,付燕則是一臉驚恐,彷彿他是只毒蠍。

他聳聳肩,稀客哦!

「請進!」他往邊上讓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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