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 第十節

凌瀚把花蓓一直送到車邊,然後打車去了拘留所。

不知是不是事先有人打招呼,他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很順利地就見到了鍾藎。

他們是在審訊室見的面。

鍾藎捂著臉,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太無力。她知道藏不住,凌瀚遲早會知道,但她還存有僥倖心理。

愧疚不安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該再謹慎些的。

「很特別的生日禮物。」凌瀚溫柔地凝視著她,修長的手臂抬起,手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凌瀚,我沒事,你千萬不要多想。我們和罪犯打交道,免不了會受委屈。」鍾藎心跳得猛烈,講話都帶著喘。

「我懂的,沒擔心。」凌瀚像是十分明白,聲音有些低沉。

鍾藎不敢放鬆,「你是聽花蓓說的嗎?」

「嗯!」明亮的白光里,他俊朗的面容平靜得出奇。

鍾藎連忙擠出一絲笑,「她那個大嘴巴,真是的,就愛看我出醜。我的……生日禮物還有嗎?」

「有的,我放在床頭櫃抽屜里,你回家就能看到。」凌瀚緩慢地說著,用最最平和的語氣。

她慌亂地握住他的手,「你不親自給我?」

「我親手放進去的。」

「凌瀚,你是不是……要離開我?」鍾藎站起來,隔著桌子想抱住凌瀚。後面站著的警員清咳一聲,射過來兩道嚴厲的視線。

凌瀚用眼神示意她鎮定,「不會,永遠不會。」

「你發誓。」鍾藎不信。

「我發誓!」他突地探身,捧起她的臉,用力地咬了下她的唇,讓她察覺到他施加過去的疼痛。

鍾藎咧開嘴笑了,沾了血的頭髮耷在額角,模樣很驚悚,笑容卻是那麼甜美。

他的神色安寧靜切,黑眸定定地盯著她,捨不得轉動一下,看不懂的光華在其中淡淡流轉。

「我很想洗澡。」鍾藎嗅到自己身上的怪味。

警員咳嗽的聲音很大,凌瀚探視的時間到點了。

凌瀚閉了閉眼,他站起身來,「鍾藎,我會等你,等著和你一起搬家,一起回安鎮,一起……看油菜花!」

鍾藎拚命點頭。

凌瀚已經轉身走了兩步,他朝警員抱歉地笑了笑,「請再給我一分鐘。」

不等警員說話,他驀地回頭,繞過桌子,一把把鍾藎拉進了懷中,緊緊地抱著,像是恨不得把她嵌進骨頭裡。

鍾藎嘴唇哆嗦個不停,她想起和凌瀚初識的秋日黃昏,餘暉滿天,秋風瑟瑟。

「我愛你!」凌瀚低聲耳語。

常昊一臉陰霾,沒來及打理的怒發,讓他看上去就像一隻暴怒中的獅子。負責商務艙的空姐幾次想過來詢問他需要點什麼,都被他肅寒的氣勢給驚住了。最後還是空中先生給他送上一瓶礦泉水。

飛機準時從首都機場起飛,到達寧城是上午十點半,進市區花了半個小時,見到鍾藎是正午十二點半。

常昊覺得這半天特別的漫長,所以他的臉色非常非常難看。

鍾藎盡量簡潔地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向他說了一遍。

「他沒有留下電話記錄,快遞單是請人代寫的,紙條是列印的,他沒寫姓名,酒吧的攝像頭壞掉了,警察詢問過所有人,沒人見過誰和我一起。我百口莫辯。」鍾藎說道。

常昊濃眉越蹙越緊,「你明知他很危險,為什麼還一個人去?」

鍾藎別過他的目光,「如果有其他人,他不會顯身的。而且事關凌瀚,我不願多一個人知道。」

「你把這事到底當作是你的私事還是公事?」常昊忍不住發火了。

「當我成了他的釣餌時,就沒辦法區分是公還是私。我真是沒想到他會陷害我,之前他只是……」鍾藎低下眼帘。

「離間你和朋友的關係,毀掉你父母的感情,追求你,但是效果不明顯,你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怎麼可能不下重葯!」常昊不得不承認,這招非常狠。即使鍾藎再小心,也是防不勝防。

「是的,他成功了。我很擔心凌瀚。」鍾藎喃喃低語。

常昊沒好氣地瞪她,「他在這個時候再讓你擔心,他就不是個男人。」

「不是的,不是的。凌瀚他情況不同。」

常昊真想吐血,同時,又有點心疼。她看上去是那麼柔弱、糟糕,卻還張開臂膀,竭力去呵護別人。

他恨那個叫凌瀚的男人。

千般不舍,常昊還得無奈地看著鍾藎被警員領走。天氣這麼悶熱,裡面一定溢滿了尿臊氣和人肉味,蚊蟲很多,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是一大火爐。她一向嚴於律已,哪裡接觸過這樣的環境。單純吸毒,他現在就有辦法把她弄出來,但是非常法持有毒品……常昊攥起拳頭,奶奶的,走著瞧!

他出門就去找值班警官,他要了解所有的情況。接待他的警官神情倨傲,道理一套一套的。

「公檢法是一家,鍾藎說起來和我們是一條線上的,我們也同情,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們也沒辦法。」警官聳聳肩。

常昊鐵青著臉,「你的意思是已確定她吸毒、非法持有毒品?」

警官挑挑眉,「事實就是如此。如果她手裡在調查毒品案,說不定是其他情況,可她是一資料員。哦,我們聽說了,她以前是檢察官,還擔任過公訴人,因為搞砸了官司,被換了崗,估計心情很壞。人么,總有一時想不開的時候,難免走岔了道。」

常昊冷笑:「你的推理很強啊,哪裡還需要什麼證據,直接定案好了。」

警官不以為然地斜睨著他,「你是她律師,立場和我不同,你想狡辯我能理解。」

常昊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不過,我有點替你擔心。」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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