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 第九節

「藎,你怎麼會在那裡?」花蓓小心翼翼問道。

鍾藎蠕動著唇,嘶啞地說道:「不要讓凌瀚知道。」

花蓓哭笑不得,「都到這時候,你還在意這些。他要是敢嫌棄你,我宰了他。」

「求你!」

花蓓看著鍾藎眼中流露的絕望,呆住了。

「去找牧處長,讓他調出第六街區昨晚的錄像帶。另外,你……給常昊打電話,讓他快過來。」鍾藎的頭很疼,像無數根芒刺在扎。

花蓓覺得,心裡有一股東西,在隱隱地向上蠕爬,爬到她喉嚨口的時候,就爬不動了,凝成了一個小小的團——那是驚恐。

她顧不上頭版頭條,立馬開車去找牧濤。給常昊的電話是在車上打的。

常昊接電話的語氣很兇,但聽到她敘述完事情,常昊彷彿呼吸都消失了。

「常律師?」花蓓急了。

就一會,常昊已恢複鎮定,「我現在就去機場,中午前應該會到。你叮囑鍾藎,不管警察問什麼,她都要保持沉默。」

花蓓嘴直扁,「藎滿臉是血,到底出了什麼事呀,是因為工作變動,她失落跑去吸毒?」

常昊那邊已掛上了電話。

牧濤是在小區門口與花蓓會合的,他嚴肅的樣子,讓花蓓大氣都不敢亂出。兩人趕去第六街區,大門已經被封上了。牧濤找人打開了門。

「媽的!」牧濤憤怒的踢翻了一張椅子。

真巧,攝像頭又是壞的! 有些招數,真的是履試履行。

他調出警方昨晚行動跟拍的錄像,鍾藎身邊一群陌生人在亂舞。

「牧處,鍾藎她……真的吸毒?」花蓓被錄像中鍾藎瘋狂的樣子嚇住了。

「你信么?」

花蓓搖頭。

牧濤凜然眯起眼,「我也不信。」但是現在的狀況非常不樂觀。

花蓓的手機響個不停,都是報社催稿的。她知道不能在外面亂晃,該定下神寫稿,但她就是做不到。

恍惚之中,她把車開去了梧桐巷。她忘記了鍾藎的叮囑,她認為凌瀚有權利知道,鍾藎是被誣陷的,現在最需要他的支持與信任。

時間還有點早,陽光被擋在高樓之外,小巷幽靜清涼,磚縫間的小草頑強地擠出一兩片莖幹。誰家種在牆角的茉莉花忙碌地開了一簇又一簇,花瓣上還沾著幾滴晨露。

花蓓站在小屋的院門外,手微微緊了緊,心也跟著輕輕收縮,下一刻,她就將打破這裡的寧靜。

院門沒有上鎖,虛掩著。花蓓仰起頭,有水從二樓的花台上滴下,凌瀚應該剛給花澆過水。庭院收拾得很乾凈,一片落葉都見不著。花蓓在客廳里沒見著人,卧室里傳出細微的聲響。

她咳了一聲。

凌瀚手裡拎著一件裙子從卧室走了出來,「花蓓來啦,你坐會,我幫鍾藎這件裙子熨下就來。」

「熨什麼熨!」花蓓被凌瀚的淡定給氣著了,音量戛地一高,「鍾藎昨天一夜沒回來,你……你就不擔心?」

凌瀚低低笑起來,目光清澈,望著她,「鍾藎有時不住這裡的。」

花蓓吼道:「你有打電話確定她睡在自己家?我告訴你,鍾藎……出事了,她……」花蓓鼻子一酸,眼眶發燙,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凌瀚沒有像她以為的那樣慌亂或焦急,他只是指指裡面,「熨斗插著電呢,不能等!」

「你這個混蛋,到底把鍾藎當什麼?」花蓓罵道。

凌瀚笑笑,轉身進去了。

花蓓追過去,驚住了。卧室的衣櫥大敞著,鍾藎的衣裙按外出、家居分門別類的掛成兩排。拉開的抽屜中,內衣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化妝桌上的護膚品同樣擺放得井然有序。

亞麻的枕頭,素雅的薄被,散發出被陽光照射後留下的清香。床下米色的繡花拖鞋,床頭柜上打開的書。

這樣英武俊朗的男人,用一雙握槍的大手,做著這些時,如果不是因為愛,又是什麼呢?

花蓓的淚水止不住。

凌瀚動作很嫻熟,他很快熨好了衣裙,掛上衣架,撥掉插頭。「要喝點什麼?」

「凌瀚,你不能呆家裡,你得出去找找人,鍾藎她……非法持有毒品,判下來不會輕的。」花蓓哭得語無倫次。

凌瀚抬了下眉,眼角有細細的魚尾紋。「不用擔心,一切都是暫時的。」

花蓓抓住了他的手臂,「我通知藎的領導,就是那個牧處長,他都沒這樣說。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常昊律師身上了,希望他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他什麼時候到?」

「最快是中午。」

凌瀚沉默了一下,說道:「那更沒什麼擔心的。你回報社上班去吧!」

「你呢?」

「我去看鐘藎。」

「你……現在不一定見得到她。」

凌瀚閉了下眼,「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凌瀚,」花蓓咽了咽口水,音調抑制不住地發抖,帶著無奈,「你現在不要顧忌什麼面子啥的,你……去找找湯辰飛,他爸是前公安廳廳長,說不定能想到辦法。」

凌瀚笑笑,「花蓓,謝謝你!」

花蓓苦澀地撇嘴。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