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 第六節

花蓓和鍾藎說過,女子泡吧,酒吧平添一份溫馨,都市多了一道風景線,酒吧光線幽暗,帶有玫瑰色彩,似乎來到了另一個新天地。但是在酒吧里女子要會保護自己。儘可能點有蓋密封的飲料。

她在整理檔案時,也看到過女子在酒吧被人下藥受到侵犯的案例。

這裡,她是來過一次的,但她沒有一點印象。問起常昊或凌瀚,他們都不肯多提。

鍾藎玩著杯子邊上的檸檬片,瀏覽著酒架上的酒瓶。那些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酒,像工藝品似的陳列在柜子里,在暗光下,散發出詭秘的色澤,誘人心動。

風鈴聲次第響起,音樂換成了陰柔而又曖昧的男聲吟唱,酒吧里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鍾藎把水杯從吧台移到角落的一張桌子。

鄰桌來了一對男女,女子穿亮閃閃的透視上衣,下面是短裙。他們點了兩杯酒,一杯是紅色的,杯沿上有粒櫻桃,另一杯是綠色的,裡面有粒橄欖果。酒喝到一半,兩人旁若無人的吻上了,男子的手從女孩大腿向里伸去。鍾藎忙屏住呼吸,她甚至能聽到女子口中逸出的噝噝嚶嚀。

慢慢的,酒吧里人擠得像冬夜的浴池。中間的舞池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地貼面搖擺,說著別人聽不到的情話。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真正一個醉生夢死的好場所。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是十點十分,鍾藎來了三小時,不僅餓,還渴,呼吸艱難。

又呆了幾分鐘,鍾藎覺得她被人放鴿子,說得難聽點,她被耍了。

她站起身來。

背後,有人輕輕拍她的肩,她回頭,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湯辰飛有些受傷地嘀咕:「沒有耐心的丫頭,多等我一會都不肯。」

「我不是還在這麼?」鍾藎按捺下心頭的惱火。

「那是我來得及時。」湯辰飛豎起手指,酒保跑了過來。

「來杯冰啤!」湯辰飛朝鐘藎看看,「你不能沾酒,喝點果汁,現榨的。」他補充說明。

鍾藎看著酒保從柜子下面拿了兩隻橙,切成片,扔進榨汁機,直到一杯新鮮的橙汁擺在她的面前。

整個過程,她沒有眨一下眼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她把杯子端起來,碰碰湯辰飛的,嘆道:「想聽湯主任的故事,可真不容易。」

「我辭職了,不是什麼主任。」

「為什麼辭職?」鍾藎佯裝大吃一驚。

湯辰飛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掃描,「鍾檢準備調查我了,錄音筆開了,微型攝像機帶了?」

「我現在是鍾資料員,不是什麼鍾檢。」鍾藎拿著手機對他晃了晃,「唯一有錄音功能的就它,我把它關了。我就純屬好奇!」

她當真把手機給關了。

湯辰飛一臉悲痛,「我倆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干一杯!」

兩人碰了杯。

「故事可以開始了嗎?」鍾藎托著下巴,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還真看不出你是個急性子。」湯辰飛語氣一味的玩世不恭,「從哪說起呢,哦,你知道我什麼時候對你鍾情的?」

鍾藎端起杯子,爽口的果汁能讓她鎮定:「麗莎餅屋。」

湯辰飛搖頭,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這個我一直貼著心窩放著,你摸,暖著呢!」

「這個怎麼會在你這裡?」是鍾藎和凌瀚的合影,她笑得像個傻女。上次付燕不是說照片在她那,她還說看得出凌瀚很愛你。

湯辰飛氣定神閑,「我偷的。」

鍾藎震驚。

「難得主動表現好,回家做孝子。聽到書房裡湯夫人哭得很傷心,我老爸一幅憐香惜玉樣,柔聲細語寬慰:沒事,沒事,我會找最好的精神病醫生替他醫治。我不想聽的,但腳不聽使喚。聽到最後,我是心戚戚呀!天妒英才啊,那麼優秀的男人,怎麼就是個精神病呢?」

「是三年前的冬天。」鍾藎肯定。

鍾藎慢慢喝著橙汁。酒吧的燈光又暗了幾暗,氣氛變得高漲起來,跳舞的人姿態各異,有人左右搖擺,有人伸手大叫。其中有個女孩把上衣都脫了,僅穿了只文胸,跳上桌子,長發甩個不停。

「然後,你去了北京,去了宜賓,去了江州?」她猜測。

「最懂我的人是你。」湯辰飛邪邪地半傾嘴角,「是的,我去了。我爸咋就不把付阿姨調去保密局呢,她保密工作做得都好呀!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我爸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人,竟然接受了他有一個精神病繼子的事實。」

「於是,你妒忌。」鍾藎說道。

湯辰飛仰頭笑起來,深色皮膚似泛起一層紅光。「我是羨慕。生個精神病算啥,有人關心,有人愛。這不,病一好,人生路上依然鮮花鋪就。你看我,有什麼呢?」

鍾藎默默喝盡杯中的橙汁,「其實,從一開始,你就不是鍾情我。」呃,身體內像燃起了一團火,心口泛起噁心,大腦暈沉沉的,血液內流淌著陌生的騷動。鍾藎緊緊抓住桌邊,她沒有沾酒呀,這是怎麼了?

「不是鍾情,我幹嗎這麼愛和你在一起?」湯唇飛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我是你釣凌瀚的餌,如同……你用戚博遠的妻子釣戚博遠。」血液奔流得太快,她快控制不住要脫衣的衝動。

「哦,我有那麼愛釣魚?」湯辰飛沒有急切地否認。

「你恨付燕奪走了你父親。」凌瀚和戚博遠是付燕心中位置很大的兩個男人。同樣的法子,他沒有創新,用了兩次。

誰會聯想到他呢?

鍾藎拍打著越來越燙的額頭,儘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真笨呀,繞了那麼一個大彎才看清如此簡單的一個真相。所以,貴為湯少的他,像個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才狂熱的追求她。說穿了,不過是想速戰速決。只要她為他動了心,必然就刺到了凌瀚。刺到凌瀚,凌瀚精神病再次複發,不知將會做出什麼事。

戚博遠是付燕過去的男人,她能勉強鎮定自若,而凌瀚是她的兒子,她大概就會發瘋了。

「你不會也是用男色勾引了戚博遠的妻子吧?」鍾藎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殺雞焉用牛刀!」湯辰飛談笑風生。

「用心真良苦!你拋棄花蓓,是想奪……走我唯一的朋友。」潮水褪去,一切慢慢袒露清晰。

湯辰飛壓低了音量,「看在你這麼聰穎的份上,我再透露你一些。阿媛是我花錢從深圳請來的演員。」

不驚訝了。鍾書楷那把年紀,沒貌沒才,哪個傻女會愛?

奪走她的朋友,毀了她父母的婚姻,下一步就該是拋棄她了吧!一件件,如此縝密周全,針針刺向凌瀚。凌瀚愛她,感同身受,意志逼向邊緣,失控難以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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