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風中的天使在睡覺 第二節

花蓓瞪瞪他,「她魔法無邊,你打不過,於是你就被同化了?」

薄薄的唇角扯出一絲苦澀,清涼的聲線微微凝滯,「差不多。」

「狡辯。」花蓓端起杯子,一口喝完了,「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祝你魔法越來越強,最後修成伏地魔。」

但這個世界終究是正義當道,邪不敵正,在小說里,壞人都會有報應的。花蓓意味深長地看了凌瀚一眼。

凌瀚淡淡抬眉,招手買單。花蓓攔住,「說好我請客的。」

服務生說道:「這張桌上的賬已經有人結了。」

「誰是散財童子?」花蓓朝收銀台看去。

湯辰飛優雅地走過來,「嗨!好巧!你朋友?」視線悠然掃過凌瀚。

微風拂過,凌瀚的面容平靜無痕,一如他漆黑如墨的眼底。

花蓓聳聳肩,心裏面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妒忌恨。眼前這兩個算是優秀的男人,都愛著藎。不過,一個是過去時,一個是正在進行時。她惡作劇地想,要是這樣介紹,兩人會不會打起來?

還是不要破壞咖啡廳這幽雅的氣氛,她不擅長搞仲裁。

「這是凌瀚,這是湯辰飛。」

湯辰飛做了一個驚訝的神情,「是你們晚報有次報道的犯罪心理學家凌瀚?」

「你還看晚報?」花蓓像聽到一個聳人聽聞的事件,不太相信地瞪著他。

「這是本市最有水準的綜合報刊,有張有弛,有嚴有謹,寧城人都以此為豪呢!」

花蓓乾笑,「呵呵,我代表社長向你說聲謝謝。」

湯辰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可能他擔心冷落了凌瀚,目光迅速轉過去。凌瀚的神情太深奧,他讀不出任何符號。

「凌專家的書我也拜讀過。」

凌瀚穩穩地接住湯辰飛的視線。

「說實話,我沒什麼看得懂,裡面的專業術語太多。為此,我還特地找了威廉詹姆斯的書來看了看。他是美國人,橫跨哲學、心理學與精神醫學界,他發現超意識的自動書寫可以表達人內心的糾葛與人格之衝突,還能解開罪犯的犯罪癥結。他在心理學界佔有崇高的地位。他有一句名言:強烈的、甚至於病態的實踐經驗是心理學家的研究題目,因為心理學家猶如心理的顯微鏡,他們可以極大地放大我們的日常生活。可惜,他因為太過於沉迷心理研究,不幸患上抑鬱症和精神性疾病,這大概就是武俠小說里講的走火入魔了。凌專家有過這樣的困擾么?」湯辰飛謙虛地問道。

花蓓深感意外,「你……懂得還真不少呢!」

「這是我的壞習慣,對於崇拜的人,總希望了解得多一些、廣一些。」湯辰飛眼中閃過一種透徹人心的詭秘,讓人捉摸不透。

凌瀚平靜地說道:「看來湯主任對我還真是研究得很透!」

「哪裡,哪裡!」

「既然了解,那麼你應該聽說過一個諱莫如深、不敢公開澄清的事實:心理學家都是瘋子。如果我是你,我會離瘋子遠點。那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生命只有一次。」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其實活著的意義是:出一口氣、要一張臉。」湯辰飛不加思索地回道。

「哦,湯主任在意的還是當下這層皮囊?」

「我是俗人,不比凌專家,無法上升到太高的精神層面。」

雖然面容依然平靜,凌瀚的目光已冷若刀鋒:「那我也了解湯主任了。」

「無比榮幸。」

「呵,呵,你倆真是挺幽默的。」花蓓端詳著兩人,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話,她咋聞到一股火藥味呢?

「對不起,忽視蓓小姐了。」湯辰飛紳士地幫花蓓拎起沙發上的幾隻購物袋,「給我個賠禮的機會,我送你回家!正好,我也有件事和你說,鍾藎今天回來,我們晚上一道給她接個風。這幾天太陽好得很,不知有沒有晒黑。」

「藎回來了?」花蓓問道。

「早晨我們剛通過電話。」湯辰飛語氣情不自禁放柔了。

花蓓不相信,掏出手機就撥。

對方關機中。

「她現在飛機上。」湯辰飛微笑地堵住了花蓓的疑問。

花蓓對著手機嘀咕,「討厭的女人,竟然第一個電話不打給我。」

「晚上罰她喝酒。」

「她還喝酒呀!」花蓓扁扁嘴。

「有我在,她喝多少都沒關係。」湯辰飛寵溺道。

花蓓冷冷地哼了聲,抬起頭看向凌瀚。心想他對藎是真的情淡,聽到這樣的話,面平如鏡,不見一絲波瀾。

三人出了咖啡館,湯辰飛抱歉地笑道:「凌專家,女士優先,我就不送你啦!」

「多保重。」凌瀚回道。

「彼此,彼此!」湯辰飛拉上陸虎的車門,對上花蓓疑惑的目光,挑挑眉。

凌瀚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慢慢往回走。正午的陽光太強烈了,烤得樹葉都捲起了邊,馬路上清晨留下的一點水汽早就蒸沒了,花都耷拉著頭。凌瀚後背的衣衫很快就濕透了,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熱。

拐進梧桐巷,一股清涼襲來。梧桐樹開花了,粉白色的花束,繁盛茂密地掩在高樓的陰影中。 在鍾藎跌倒的院牆邊,每次經過,他都要停一停,深吸幾口氣,再進屋。

把購物袋裡的物品按門別類放好,他沖了個澡。他現在很少碰酒,不良嗜好就是抽抽煙。猛的時候一天要抽二包。衛藍警告過他,這樣下去,不用幾年,他的肺子就會像個黑布袋。

他無意於改變。

兩支煙抽完,他掏出手機,找出昨晚最後接聽的一個號碼,撥過去。

許久,才有人接聽,音量壓得低低的,呼吸緊促,她大概是在家中,接聽電話不方便。「瀚瀚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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