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 chapter12 待你長發及腰,拿來拖地可好

漫長一生中,有些不可替代的人或事

也許那並不是愛情

你們懂星座水逆嗎?反正我不懂。我不懂的還有星座、炒股、足彩以及男生的腦迴路。這麼說吧,就在早上,大概是受了王大鎚所說的水逆的影響,我的前相親對象竟然要約我喝奶茶。

大概在去年秋天的時候,在我媽的脅迫下,我去相了個親。全程不到十分鐘,我們總共說了不超過三句話,連拜拜都沒說,就各奔東西了。

按理說,這種路人是不會出現在我的微信好友列表裡的,但因為他的頭像是王大鎚喜歡的蠟筆小新,我多看了幾眼,就忘了刪。

他發來消息:你還好嗎?有時間出來一起喝個奶茶。

我「虎軀」一震,趕緊點開他的朋友圈,看了半天才想起來有這麼一號人。他甚至給我解釋了一大堆沒再聯繫的理由,但我心想,我們很熟嗎?

他最後又問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啊?」

我回:「算了吧,餘生我只想養條狗。」

我以為這事就算完了,畢竟這話誰都聽得明白吧,可沒想到,他卻厚臉皮地說:「我這隻單身狗,如何?」嚇得我趕緊拉黑了他。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生怕他會衝到店裡來找麻煩。最後他沒來,王大鎚卻來了。他騎著他的那台小電驢在門口等我,說是買足彩中了五百塊,要帶我去吃香喝辣。坐在他身後,習慣性地抱住他,而他每一次也總會不厭其煩地說:「包子,你又吃我豆腐!」他這麼一說,我就掐他的肚子,不過才畢業幾年,他肚子上的肉起碼多了十斤!

別誤會,我是素食主義者,不近「肉色」,只是我和王大鎚比一般朋友要親近一些,哪怕我對他動手動腳,他也不會真的在意,誰讓他是我老大呢!

王大鎚是高二轉到我們班的,因為是新生,所以暫時被安排在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也就是我的旁邊。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叫我老大!」當時的我聽成了「叫我老爸」,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這麼不尊重人。後來才知道,因為他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家裡人總喜歡叫他老大,叫著叫著就成了他的小名。

我的成績不怎麼好,所以一直都坐在最後一排,而他跟我同桌了兩天之後,就被班主任換到第一排去了。那之後,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直到第一次月考,他考了全班倒數第一名,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班主任三番五次找他談話,但最後他還是執意要按照名次來坐,所以他又坐到了我旁邊。我問他:「你不會是故意考砸的吧?」

「對呀。」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

「為什麼呀?」

「因為坐前面好無聊,他們都不喜歡叫我老大!」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男生的腦迴路真的好難懂。

後來雖然他又輕易地考了全班第一名,但應他的要求,他還是坐在最後一排,班主任也沒多說什麼。反正成績好嘛,用他的話說就是坐哪兒都一樣。

因為有王大鎚這個學霸坐在旁邊,所以我總是抄他的作業。上課時老師要點名回答問題,他也會事先告訴我,就是在這樣的「幫助」下,我的成績越來越差。到最後,班主任找到我一臉無奈地說:「你到底還想不想考大學?」

在一天的晚自習上,王大鎚也問我:「你想考哪個學校?」

「北大!」我脫口而出。

「我看你是頭大吧!」

我沒忍住笑噴了,全班齊刷刷地回頭看著我們,王大鎚的臉瞬間紅得跟個猴子屁股似的。下課後,他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認真點吧,別真考不上大學。」

事實證明,一個人如果想要考北大,要麼就是成績特好,要麼就是腦子不好,我屬於後者。我雖然沒有考上北大,但好歹我被北京的一所專科學校錄取了,收到通知書的那天,我激動得在電話里真的把「老大」叫成了「老爸」。

他倒是挺會接話的:「看到閨女有學可上,我就放心了。」

可我沒想到,那一年他竟然落榜了,在班主任的苦口婆心之下,他復讀了一年,第二年考到了廈門大學。

我們就這樣一南一北地胡侃了半年,時不時還會在網上視頻聊天,看到他在宿舍里光著膀子吃泡麵,抽煙,和室友一起看《蠟筆小新》。

大二的時候,我翹了一周的課,去廈門找他玩。他帶我去鼓浪嶼,在每個特色小店前拍照留念。逛完鼓浪嶼,我對王大鎚說:「老大,我以後的夢想就是開一家這樣的店。」

「那祝你生意興隆。」

「你不考慮入股嗎?」

「開店多累啊,我的夢想是要中五百萬,然後和心愛的人一起去環遊世界!」

當然,他最後沒有中五百萬,卻有了心儀的人。

回北京的前一晚,我和他們宿舍的人一起吃飯,最後有人喝多了,拍著王大鎚的肩膀說:「包子比李月亮好太多了,你跟包子在一起得了,幹嗎偏要去追一個追不到的人!」

「包子啊,哈哈,她才不會喜歡我呢!」王大鎚笑著說。

「廢話,我又不瞎!」我搶著說。

「來,為你的好眼力乾杯。」

最後,我們都喝得有點高,一行人顫顫巍巍地回學校,王大鎚在前面走著走著就蹲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走上前去,準備扶他起來,沒想到一個沒站穩就倒在了他身上,然後就響起一陣帶著酒味的咆哮:「包子,快起開,你想壓死我啊!」他順手一推,我們就像兩具屍體一樣各自橫躺在了馬路上,看著滿天繁星,好想就這麼沉沉地睡去。

回到北京之後,我感覺酒還一直沒有醒。因為一旦清醒,我就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王大鎚戀愛了。在我走後的第二天,那個叫李月亮的女生,突然答應了跟他在一起。

王大鎚的室友都以為我不認識李月亮,其實我怎麼會不認識呢,我們還是高中同學呢!李月亮是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一頭烏黑的長髮,她每次站起來讀英語課文的時候,都會先捋一捋頭髮,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王大鎚開始注意到她的吧。

所以後來,他才會坐到最後一排,只是因為坐在後面可以靜靜地欣賞她的背影。原來,那會兒他故意做出發獃耍酷的樣子都事出有因啊。

我還傻乎乎地在一旁偷看他,他的下巴已經開始冒胡茬,睫毛很長,眼睛每眨一下,是不是就代表他又將她多記住了一眼?

就連他高考落榜的事兒,也是因為她在英語考試時突然暈倒而最後放棄了考試,他是為了她,才故意考砸,然後跟她一起複讀,隨後他們又一起考入了廈大。

在我去廈門之前,我對這些毫不知情。在廈門那幾天,我還一直嚷著要王大鎚把她叫上一起玩。但王大鎚愣是打死都不肯,還聲稱跟她不熟,平時也沒怎麼聯繫,突然叫出來玩感覺怪怪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沒有把她追到手。

現在好了,他圓滿了,終於將暗戀變成了相戀。我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每天在網上都有聊不完的話,他的QQ頭像一直都是灰著的,而簽名改成了:戀愛中,勿擾。

王大鎚的戀情一直持續到畢業,外語系的李月亮跟一個加拿大外教在一起了。我是從王大鎚室友那裡得知消息的,聽說,王大鎚傷心欲絕,每天借酒澆愁,都得了酒精肝進醫院了。

但他對我隻字未提,我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像那一年,我坐在他的身旁,我眼裡的他,卻將另一個人放進了心裡。

失戀之後的王大鎚回了老家。他在電話里笑問我:「何時歸故里?」

「你想我啦?」

「還真有一點,不過你懂的,真的只是一點點。」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聽到他說想我,我還是很開心,就像考試拿了高分那種感覺,不真切,卻是事實。在北京待的這兩年,我也試著接觸了幾個男生,最後都無疾而終。或許是我對少女時代的幻想還有一絲留念,又或許是還沒有遇到真正對的那個人。但不管怎麼說,在真愛來臨前,身邊有個熟悉你、關心你、願意陪著你胡吃海喝的人在,是不是會更好一點?答案是肯定的。

於是,我在年底辭掉工作,買了回家的機票。在王大鎚的鼓勵和幫助下,我終於圓了開店夢。開業當天,王大鎚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開飯前,我問他喝啤酒還是白酒,他竟然皺著眉頭說:「我喝可樂!」

「咦,你不是很愛喝酒嗎?」

「那次喝太多了,難受。」

「沒事幹嗎喝那麼多?」

「失戀了唄,你不懂。」

「我去,你失戀了,竟然不找我……」我是想說,竟然不找我陪你喝酒。他一口打斷我:「包子,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短頭髮的女生啊。」

「那待我長發及腰……」

「拿來拖地可好?」

王大鎚還是那麼賤,他身邊也不乏各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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