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里曼的發現

第49節:謝里曼的發現(1)

第四章神話傳說中的歷史——謝里曼的發現

希臘人與皮發斯基族——民間傳說的證據——愛琴文明中的克里特起源:修西得底斯——關於太陽的神話學說——兩位太陽神:阿基里斯與奧德修斯——雅利安人與《伊利亞特》?——特洛伊戰爭與吠陀神話——謝里曼對傳統的信仰——他生命中的故事——童年時挖掘特洛伊的決定——他如何變為商界王子——位於希薩利克的特洛伊(今土耳其境內)——早期的發現——最初的寶藏——土耳其官員們的煩惱——在希臘的挖掘——在提林斯的工作——希臘的巨石城牆——巨人的傳說與仙女工匠——希泰族人建築方法——在邁錫尼的挖掘——獅門——拉姆齊在佛里吉亞(小亞細亞中西部古國)的發現——富庶的邁錫尼墓葬——「阿伽門農之墓」——一封著名電報——後期挖掘——謝里曼對克里特的探索計畫——著名發掘者之死。

從歐洲上一代學者對史前希臘文明的了解情況來看,他們對此方面的認識還很有限,甚至多數人持懷疑態度。希臘歷史給人類記憶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史詩般的英雄時代。在羅馬人描述他們眼中的希臘時,通常會從這些歷史講起——自古以來,人們就知道在希臘周圍有許多城邦——如阿提卡、阿卡狄亞、亞該亞等等——在當時,希臘(Hellas)這個詞條的意義遠比今天的概念要寬泛得多,多少年來,它一直是指希臘人所佔據的國土,不管他們在哪裡定居,以至於像原本位於北非的昔蘭尼(e)與小亞細亞的米利都(Miletus)這些千里之外的古城也都成為希臘城邦的重要組成部分。並且,人們也意識到,後人所說的希臘人並非是指最早在希臘生活的居民。在入侵者佔據這片國土之前,這裡的居民原本是兩支截然分開的不同的「野蠻人的部落」,其中包括貝拉斯基族(史前居住在希臘、小亞細亞和愛琴海諸島的一個民族)及他們的同類考寇涅斯人(Caues)和列列該斯人(Leleges)。在眾多學者中,瑟爾沃爾(Thirlwall)的觀點獨樹一幟,他認為「皮發斯基這個民族同撒克遜人、法蘭西人、阿勒曼尼人(屬日耳曼部落)一樣,是一支非常普通的民族,但皮發斯基族的各個部落本身又各自有所不同。」入侵者進入希臘以後,並沒有採取滅絕原有土著居民的做法,而是建立起軍事貴族統治。亞里斯多德(Aristotle)曾經以此來證明位於伊庇魯斯(Epirus)地區的古鎮多多納 (Dodona)就是希臘人最初的王權中心,他們在大約公元前1384年左右首先出現在塞薩利(希臘東部一地區)。今天的人們相信,正是這些希臘人的征服者創建了以後希臘文明的根基。

此外,格羅特(Grote,1794-1871,英國歷史學家)則傾向於接受另一種理論,他認為希臘文明是原本就生活在希臘的土著居民皮發斯基族人建立的本土文化。他說,「貫穿整個希臘歷史,我們不得不接受一個融匯了各種因素的希臘文化,其中一個主要因素是始於……正是在這些因素的作用下,或者還要包括之前更早的一些因素,這樣一個合成體隨著歷史的積澱而逐漸凝聚成型,並不斷調整改進,當然,今天我們已經無從考證它們的淵源了。事實上,對於古代希臘各地的居民也有著許多推斷——諸如貝拉斯基族(Pelasgi)、列列該斯人(Leleges)、庫萊特斯人(Kuretes)、考克尼斯人(Kaukones)、艾奧尼斯人(Aones)、泰米克斯人(Temmikes)、海安蒂斯人(Hyantes)、泰爾奇尼斯人(Teles)、色雷斯人(Thras)、鐵列波阿伊人(Telebo?)、埃菲利人(Ephyri)、弗萊基阿伊人(Phlegy?)等等。但這些都是僅僅屬於傳說的範疇,而不屬於希臘編史家和後來的歷史學家們從各式各樣相互矛盾的傳說中萃取希臘歷史的範疇——他們將過往歷史中的許多線索聯繫起來,穿起一段假想的歷史,所以有時單從一些個別歷史現象看來,很難令人理解。這些假定的名字或許是一些真實的民族,但是我們對此的了解也僅此而已。以人類目前的智慧,還有相當多的不解之謎,比如這些民族存在的年代,他們居民人數的多少,活動的範圍及其性格特點;我們同樣尚不能知曉的還有,這些被冠以希臘人或對希臘人產生影響的民族距離真正的希臘人到底有多遠,儘管我們一直以來都這樣稱呼他們。他們並非這個國家最初的居民,但卻是我們從所有可接受的證據中最先了解的民族。」持審慎態度的歷史學家提出這樣的假設,即在今天不同的考古學家以各種方式將皮發斯基族應用到他們的理論中時,關於他們的身份應仍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舉個例子,比如有說法稱皮發斯基族人是地中海民族中的愛琴人(?geans),另一種說法則認為他們是史前入侵希臘民族中較晚期的征服者。格羅特認為,在希臘歷史的早期,幾乎所有鎮區的居民都說著一種比較原始的語言。[1]但是,他指出,我們今天所說的「野蠻人」與希臘語中的這個辭彙含義並不相同,「它與厭惡的情感有關,」儘管這個詞的起源確實如此。「希臘人,」他解釋說,「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對於從外地後遷入的居民一概而論的貶斥,不管他們的性格是否溫順,也不管他們的文明程度到底如何。」換言之,所有非希臘人,用中國人慣用的說法就是「洋鬼子」。

第50節:謝里曼的發現(2)

因此,相比較格羅特而言,更多的歷史學家傾向於不能單憑宗源來為那些希臘民族的傳統作出定論,除非他們坦誠自己是來自於「東方」,宣稱自己是與赫楞(Hellen,相傳為希臘人的祖先)齊名祖先的後裔。在希臘詩人赫西奧德關於世界歷史之謎的版本中,對於這位鼻祖及他的家族的故事有十分詳細的講述。當宙斯決定用洪水摧毀邪惡的青銅民族時,他唯獨寬恕了丟卡利翁(Deucalion)和他的妻子皮拉(Pyrrha),使他得以在一葉方舟的庇護下幸免於難。希臘人有這樣一種傳說——這對夫婦向宙斯祈禱,在得到神力的幫助後,「投石變人」,重新為這個被毀滅的世界注入了生命。於是,這些被創造的生命遂便被稱為「石頭民族」。而另外一則傳說同樣認為丟卡利翁就是真箇希臘民族的祖先,繼而是他的兒子赫楞又有三子,分別是多洛斯(Dorus)和伊俄勒斯(?olus,風神),也就是多利安人(Dorians)和伊俄勒斯人(?olians)的祖先,另外一個是蘇托斯(Xuthus),他的兒子阿卡俄斯(Ach?us)和伊翁(Ion),則分別是阿卡亞人(As)與愛奧尼亞人(Ionians)的祖先。

在世界的第四赫西奧德時代之後,也就是從早期希臘定居者的淪落到特洛伊城的陷落這段時期被稱作英雄時代,或者叫荷馬時代,這段時期的文明在偉大史詩《伊里亞特》和《奧德賽》中都有十分詳細的描述。

在對待史前時期的問題上,歷史學界一直存在分歧。瑟爾沃爾的觀點是傾向於從民間傳說中尋找線索,解決古代歷史中的問題。但格羅特則明顯對此持懷疑態度。「如果用一個詞來表達我的觀點,那就是Terra Inita(拉丁語:未知的土地)」,對此他這樣說道,「在他(瑟爾沃爾)看來,只要站在一個固定的點上,每一塊土地都能盡收眼底,但事實是,他所描繪的地圖上幾乎都是未被確定的地點,所以這與信口空談毫無二致。」[2]在對待特洛伊戰爭的態度上,他這樣宣稱,「儘管從文字表面它無懈可擊,被虔敬的人們奉若經典,在希臘學家們對過往的恢宏描述中屢屢提及,但若以現代質問的眼光看來,其本質仍只能算是一則普通的傳說,僅此而已。」他對到底是否曾經發生過這場戰爭的回答是,「其可能性當然不能被否認,但同樣也不能肯定它就一定是事實。」[3]那些「事後諸葛」們可能又會對格羅特嗤之以鼻,但我們必須銘記他曾寫過的一句話,當人們對古埃及、巴比倫和亞述的歷史知之甚少時,那些來自正統作家和聖經上的資料便成為人們評判的惟一準則。但是,他也認為,即使這些神話不具有歷史價值,在心理學方面也是值得研究的課題,對此他寫道:「在這對待神話的態度上,完全是兩種涇渭分明的觀點,而且只有兩種,它們是公開的:要麼將所有的神話統統忽略,這是現代歷史學家處理舊時英國荒誕故事的典型態度;要麼千篇一律將它們捧上天;很顯然,這兩種態度都是不可取的,對於每個具體情況,應該區別對待,充分認識和考慮它們的實質內容,而絕不能一概而論,將它們與正常的、業已明了的歷史混為一談。在涉及希臘神話時,尤其要注意盡量避免過分追捧第二種方法,我們應當充分考慮構成人類思想史上重要一章的希臘式思維,事實上,它們已經成為人類慣常性的思維。」[4]但是,他也並不贊同那些將荷馬式的圖景描繪一概視為編造的故事的態度。事實上,與其他人一樣,他也從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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