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番外 不及眉間硃砂盡 後記 我就在這裡跟你說再見

我在哭。

當我關掉房間里最亮的那盞燈,小心翼翼地將完結的稿子拷貝到U盤,再用這台新的上網本打開的時候,我開始哭。

當然,在此之前我曾無數次想像過這個場面,也笑嘻嘻地跟很多人表示說,寫完這本以後我一定會哭的。

但我沒有想過,我真的會哭。

要知道,最初的最初,我沒有打算寫這個故事,和把它講給別人聽相比,我更加矯情地希望把它爛在心底,爛到十年、幾十年之後,故事裡的那群人再相聚,看命運賦予了我們怎樣的變化,爾後再碰一杯酒,一笑泯千愁。

但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今生都不可能有發生的機會了,因為現實中的我與唐熹微,已如一句很流行的話所言,變成了「最初不相識,最後不相認」的狀態。

沒什麼可惋惜的,故事有故事的曲折,生活也有生活的說法,而所謂的遺憾,大概只是氣急敗壞過後,靜下心來寫這本書時回憶起的小細節。

在此之前,我竟從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力可以這麼好。

猶記得寫這本書最初的三分之二時,我仍在家中悠哉悠哉地過寒假。

每個夜裡,有媽媽在旁邊幫我沖咖啡,煮宵夜,我便心安理得地敲鍵盤一整晚,等到天蒙蒙亮,才慢吞吞地洗漱好,下樓買早飯。

我喜歡小區對面一家快餐店的牛肉麵,經常是悶頭吃完,再打包一份帶回家給我媽。

那時候她通常還沒有起床,要我三番五次地催促過以後,才睡眼朦朧地走出來洗漱。

不得不承認,我和我媽很多時候都是距離產生美的那種關係,我們可以愉快地相處一個假期,卻沒有辦法和平地面對面一整年,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有著太相似的性格。敏感倔強還容易暴躁。

還記得當我剛剛寫進狀態的時候,我們又狠狠吵了一架。我故技重施,拿起背包和電腦意欲走人,她攔不住我,只好放行。

我邊走邊哭,下了電梯,才開始給周圍的朋友打電話。

顧斯彤和單霓的原型不在國內,我也早跟唐熹微斷絕往來,宋嘉的原型家教甚嚴,大晚上不可能出門,唯一能夠二十四小時包容我無理取鬧的人,只有向遠的原型,也就是我一直掛在嘴邊的藍顏哥哥。

那天我涕淚橫流地抱著電腦去附近的快捷賓館開房,向遠哥哥無辜地從床上爬起來頂著寒風給我送宵夜。

當我恬不知恥地坐在床上吃光了他買來的燒烤後,他點了一根煙瞥了我一眼:「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如狼似虎啊。」

我不僅沒理他,還蹬鼻子上臉地搶過他的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嘖嘖地鄙視道:「這玩意好難抽。」

但不妨礙我點燃了照抽不誤。

那天向遠沒有問我吵架的細節,只叮囑我早點睡覺,然後在凌晨兩點半風塵僕僕地趕回家。

他走之後,我本來正對著文檔敲字,卻心頭一熱,在QQ上留言給他,你的角色名字想好了,要不要鑒定一下符不符合你審美?……

我想這篇後記寫到這裡,肯定會有人忍不住要問了,那麼,故事裡的梁樂薇到底是不是你?裴子煜呢,他真的出現過嗎?

關於這一點,我只能誠懇也遺憾地表示,梁樂薇是我,我卻不一定是梁樂薇。至於裴子煜,說他是出現過的人,倒不如說,他綜合了那些出現過,以及沒能出現在我青春的人種種。

換言之,他曾是我的理想型。

聰明,霸氣,有底線,又有趣還懂進退的人,一度是我心頭所好。只可惜跌跌撞撞這麼久,我只遇過周卓宇,卻從沒得到裴子煜。

寫到這裡,我想我要留一段給一個人。那個人曾說,哪怕只單獨給他一句也是好的,但我卻真心知道,怎麼可能只有一句。

若是沒有他的安撫和鼓勵,這個故事我大概寫到第八章的時候,就再也寫不下去了。

因為那天晚上,我和唐熹微被迫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甚至頭腦發熱地談到了恢複邦交。她叫來了周卓宇,我們莫名其妙地灌了幾瓶酒,臨走時,我才開始覺得恍惚,這樣就算是推翻了過去的堅持?

我越想越難受,當晚回去面對著雪白的文檔界面,甚至寫不出一個字。

然後我哭了。

我不記得那天他跟我說過什麼了,但是那種情緒一直延續至今。我想就算活到現在,我都一直在做著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並且因為這件事,永遠得不到幸福。

我做的事便是,喜歡我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卻不能在一起。

我們不會在一起,從某種微妙的情緒滋生的那刻起,作為兩個聰明人,我們就已經這樣蓋棺定論。

他的人生還應該有很多可能性,不能因為某一種,就斬斷另一種。所以不如告訴自己,地球總歸是圓的,曾期待過的奇蹟,又或是回歸,最終總會發生,並無需太過執著。

我想,這是在徹底告別周卓宇後,我學到過的最好的一件事。

值得一提的是,寫這個故事時,顧斯彤和單霓的原型一直在大洋彼岸追「連載」追得熱火朝天。雖然到最後她們一致表示,這個故事的劇情已經發展到和她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了,但我們都知道,總有些情懷是真的。

所以真的不必太執著故事裡的事是否有發生過,你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才是我堅持寫下去的樂趣所在。

又或許這本書不會是我寫過最好的,卻一定是最真的。因為我想用它來償還我缺失的某部分青春。

最後,感謝所有給過我關懷幫助和鼓勵的人,記得在第一本書時,我曾洋洋洒洒地寫了一大篇致謝名單,到了第二本,也總該學會進步。

所以這一次,我只說你們,謝謝你們,若沒有你們,便沒有這本來得有些遲的青春記事簿,又或者愛情墓志銘。

而道過一聲再見後,惟願所有人未來的路都可以走得更好。

那夏

2011年3月10日凌晨2點43於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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