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有救護車及警車。
朱啟盈卻說:"不關我們事。"
一進等候接飛機的範圍,就有航空公司工作人員高舉"朱啟東醫生"牌子。
蘇西知道不妙,立即迎上去。
工作人員馬上拉她們到一角,"你們是朱醫生什麼人?"
"妹妹。"
查看過身份證明文件,工作人員臉容嚴肅,"朱醫生在外地感染到病毒,需要隔離,他將會第一個下飛機轉送醫院。"
朱啟盈頓足,"我知道他會有這一天。"
蘇西卻問,"有元生命危險廣
"我們不知道,他登飛機時無恙,中途突然發高燒,是他自己診斷傳染到病毒。"
蘇西轉過頭去,"啟盈,立刻通知你父親。"
啟盈馬上取出手提電話。
飛機降落,朱啟東在另一條通道坐輪椅上救護車。
蘇西想上前招呼,被警察攔住,不過朱啟東還是看見了她。
蘇西用手語划出"別擔心,我愛你。"字樣。
朱啟東點點頭。
救護車迅速開走。
啟盈說:"我們到醫院去見他。"她已經緊張得臉色發白。
朱立生比兩個女孩子更早到,蘇西看到他與醫生密斟,頭一直垂低,但高大的背型堅強可靠,蘇西放下一半心。
蘇西搶前問:"是什麼病?"
醫生抬起頭,"食肉菌。"
蘇西用手掩著嘴,退後兩步。
啟盈沒聽說過這種細菌,趨前問醫生:"上官,是什麼傳染病?請再說一次。"
"是一種四十八小時內不予適當治療即可致命的怪病,細菌迅速侵蝕皮膚肌肉,蔓延全身。"
啟盈渾身發抖,"啟東情況如何。"
"萬幸已經受到控制,這還是本市第一宗此類癥候,群醫會診,啟東當無生命危險,不過,細菌入侵仙左腿,將來一定有醜陋的巨型疤痕。"
蘇西落下淚來,不是害怕,而是放心。
朱立生頷首,"我想看看他。"
"今日不行,明早醫院準備好了你們再來吧。"
上官醫生轉頭走開,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
"你便是蘇西?"臉上有絲笑意。
蘇西點點頭,她與上官醫生沖交已久。
只聽得上官說,"朱啟東的心屬於你。"
蘇西獃獃地站著不動,直到啟盈叫她:"蘇西,我
們先回家去吧。"
蘇西打電話回公司告假。
朱立生對她說:"蘇西,到我家來,我們需要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蘇西無異議,她不想孤苦地一個人熬過這一晚。
啟盈把她帶人客房。
"蘇西,你隨便休息,當作自己的家即可。"
蘇西感動,與啟盈擁抱,這家人恁地可愛,能夠成為他們一分子,真是福氣。
啟盈同父親說:"讓我們通知母親。"
"不,明天見過啟東才把詳情告訴她,現在資料不足,會引起她恐慌。"
多麼體貼。
父女輕輕掩上客房門。
蘇西站在窗前觀景,窗戶剛巧對著游泳池,十分伯神,她疲倦到極點,和衣倒在床上人睡。
雖然是陌生的地方,但是覺得十分安全,在這個家裡,凡享有朱立生出頭,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自小到大,她都盼望可以這樣舒舒服服地放心地睡一覺,今日願望實現。
她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
蘇西洗把臉,走到樓下,這才有機會欣賞朱宅的純現代裝修。
大廳沒亮燈,看到書房有人,蘇西走過去。
她看到朱立生正伏案工作,便輕輕在門邊咳嗽一聲。
朱立生抬起頭來。
"蘇西,請進。"
蘇西到沙發坐下。
他斟一杯黑咖啡給蘇西,"醫院有消息,啟東情況穩定。"
蘇西啊地一聲,"有元同他說話?"
"還沒有,明早六時可以去看他。"
蘇西點頭,"這次算是有驚無險。"
朱立生苦笑,"去年非洲但桑尼亞某處洪水突然爆發,整條小鎮被水淹,圍困十天十夜,他就在那裡。"
"這樣忘我,真叫人擔心。"
"孩子們大了,另外有心思,他母親常怪我不嚴加管教,我卻贊成自由發展。"
這也許亦是夫妻分手的理由之一。
朱立生捧起糕點遞給蘇西。
蘇西挑一塊巧克力蛋糕。
年輕就是這點好,怎樣吃都不胖,怎樣裝扮都好看。
蘇西見朱立生凝視她,有點不好意思。
"有無音樂?"
"請自便。"
扭開收音機,一陣爆炸樂聲傳出來。
"這是什麼?"朱立生笑問。
蘇西聳聳肩,"我亦有代溝,這是十多歲孩子聽以勁樂,樂隊好似叫在死者,。"
"有這樣的名字?"
"他們沒有忌諱,還有一隊叫行屍走肉,。"
朱立生駭笑。
蘇西溫和地笑,"所以,啟東不過到阿馬遜流域,不算一回事。"
朱立生笑了,"有你這孩子,滿室陽光。"
蘇西大言不慚,"自小學一年級起,老師都那樣說。"
"你父親很幸運。"
"我極少見到他。"
"啟盈比起你,扭捏得多。"
"她是嬌嬌女,"忽然想起,"人呢?,,
"適才不適嘔吐,現在房中休息。"
"我且回卧室,不妨礙你工作。"
朱立生問:"你想幾點鐘吃飯?,,
"七時吧。"
沒想到七時正由佣入送一份晚餐上來寢室給她。
精緻的一小碗魚翅,一碟炒青菜,一條清蒸魚。
蘇西原本以為可以與他們父女共膳。
蘇西找到一疊希治閣電影錄影帶,逐套看下去,直至天蒙蒙亮。
朱啟盈輕輕推開門,"你也沒有睡?,,
"擔心,怎麼睡。"
"昨夜我想,一個人不必大富大貴,單是一生晚晚可以安然人睡,已經足夠。"
"誰說不是。"
蘇西與啟盈談得甚為投機。
她送來更換衣物,"別嫌棄。"
"怎麼會。"
蘇西淋浴更衣,穿上啟盈的白襯衫藍布褲,十分合身。
朱立生在樓下等她們。
一家三口出門去看朱啟東。
看到了也就放心了,隔著玻璃說話,啟東精神尚好。
啟盈不忘調皮搗蛋:"這下子可不能接吻了。"
腿上傷口遮著看不見。
蘇西把手按在玻璃上,啟東連忙也把手按上,手掌對手掌,有無言的安慰。
啟盈問:"你倆幾時訂婚?"
啟東笑,"出院再說。"
蘇西本想分辯,可是今日實在不是時候,對方死裡逃生,怎麼好意思在這種時刻攤牌。
且擱下來再說。
"你自己告訴媽媽吧。"
啟東卻說:"不用了,我都沒事,還叫她趕回來幹什麼,母親的緊張與旁人又不同,極之慘烈悲壯,別讓
她知道,也就是盡了孝心。"
說得那樣有道理,一致通過。
蘇西說:"我下午再來。"
直接返回公司,一迸門就有人叫她。
抬頭,發覺是蘇周。
蘇西連忙握住她的手。
蘇周微笑,"真有你的,到今日還一大早來上班。"
蘇西忙問:"有事找我?"
"我特來道別。"
"你又要到什麼地方去,身體可以應付嗎。"
"我母親叫我到紐約進修。"
蘇西沉默。
"上回叫蘇進走,現在又輪到我,我們都不配留在她身邊,她容不下我們。"
這位太太真難相處。
"蘇周,你好好保重。"
"我已經聯絡了一位優秀精神科醫生。"
"那我就放心了。"
"蘇西,請你替我留意蘇近,她最近與一形跡可疑的畫家來往。"
那人是畫家?蘇西想。
"我會幫眼。"
問得奇,答得也奇,蘇西與她們全無來往,如何幫忙?
"家裡沒有溫暖。"
"聽聽這陳腔濫調。"
"這是真的。"
蘇西嘆口氣,"那麼,我但白的跟你說,我家也一樣,我開始懷疑世上家庭多半如此。"
"都是因為一個對感情不負責的男人。"蘇周輕輕說。
講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