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夢裡面重逢的人,是醒來後不該去見的人 第二節

「你怎麼吃藥,哪裡不舒服嗎?」艾細細問。

「沒事,降血壓的葯。」周丹娜忙將葯裝進了包里。

「不是吧,你這麼年輕就高血壓!」蘇綠驚嘆。

周丹娜無可奈何:「沒辦法啊,飲食不規律,總暴飲暴食,別以為瘦人就不會血壓高。」

二十分鐘後,方卓昂出現在蘇綠的面前,他同時也看見了桌上歪歪倒倒的十多個空啤酒瓶,他緊皺著眉,拉起蘇綠的胳膊說:「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都醉成這樣子了,還能走路嗎?」

「走不了,我要你背我……」蘇綠伸直了雙手,就要往方卓昂的肩上攀。

艾細細也醉了,滿嘴胡話,還要接著再喝:「蘇綠,你不許走,陪我喝,幹掉這瓶……」

方卓昂掃了一眼神情自然,毫無醉意的周丹娜,責備道:「是你帶她們來的吧,她們喝醉成這樣,你卻滴酒不沾,你這樣,算是蘇綠什麼朋友。你下次不要再來找蘇綠了。」

「我不喝酒,是因為我開車來的,我要負責送她們回去,我的身體也不能喝酒,蘇綠和我是好姐妹,我還不至於會害她。」周丹娜辯解。

方卓昂冷冷拋下一句話:「你最好離蘇綠遠點——」

他背著蘇綠,走出了酒吧。

他真是心疼這樣的蘇綠,她那不值一提的小酒量,居然喝了這麼多啤酒,以前喝一杯就夠她暈乎的了。

她在他的背上說著胡話,反反覆復央告著:「老大……我是不是很不乖,我也不想惹你生氣……你以後批評我,我再也不頂嘴了好不好,我聽你的話……我長大以後還聽你的話。」

車裡坐著兩名刑警,見蘇綠喝得大醉,也束手無策。

「這也沒辦法做筆錄啊,都醉成這樣了。」

方卓昂只好說:「明天她酒醒之後,我親自送她來公安局。」

「那就這樣吧。」兩名刑警這才走了。

他把蘇綠帶回家,餵了一些蜂蜜水,看她說著酒話,不停喊著卓昂爸爸,他的心都被軟化了,原先對她的鬱結也一掃而空。

中途她起來去衛生間吐了兩次,他默默給她遞一杯溫白開水,輕輕拍她的肩膀說:「想吐就吐出來,吐了才能好受一些。」

她的意識模模糊糊,最後倒在床上一覺睡到了天亮。

蘇綠醒來的時候,方卓昂正在廚房做早餐,煎了兩個荷包蛋,四片吐司麵包,一杯熱牛奶,他端到了餐桌上。

他坐在一旁,看她乖坐在桌前,將面前的食物一掃而空,然後撫著胃,滿足地望著他,那副表情很容易讀懂,你看吧,我多乖,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還沒有挑食,吃了我最討厭吃的荷包蛋。

「這樣的表現,我才高興。」他伸手捏捏她的臉頰,順便把她沾在嘴角上的麵包屑給拂去。

「看在我表現這麼好的份上,以後你要天天做給我吃,你不就可以天天高興了!」她的神邏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們就如此一笑泯恩仇,好像之前鬧得僵持不下的兩個人不是他們。

吉本芭芭娜說:「每天每天,波瀾不驚地活著,睡覺、起床、吃飯。情緒有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看電視,戀愛,學習,去上學,當你不經意回眸那些日復一日的平凡日子時,會發現它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什麼。就像那些沙子一樣,純凈溫暖。」

樸素平凡的生活,幸福來的更容易,就從一份早餐的甜蜜開始,這樣一整天,不出意外,都該是心情美妙的。

方卓昂難以啟齒,他在想,若他開口說帶她去公安局做筆錄,她會不會抓狂。

他抬手看錶上的時間,快九點了。

倒是蘇綠先開口說話:「好啦,今天的會晤要暫告一段落,你送我去學校吧,今天下午的課很重要,著名表演藝術家來我們A大授課,只有30分鐘,很寶貴,我可不想被你吸引地捨不得走,我要愛情學業兩不誤嘛。」

「哎喲,差點忘了,昨晚你帶我回來,那艾細細呢,她不是也喝醉了嗎?」蘇綠這才想起昨晚的事,真是後知後覺。

他收拾著桌上的餐具,說:「那個叫周丹娜的說送艾細細回學校,你不說我還忘了,以後離周丹娜遠一點,她在社會上的情況你了解嗎?我看她的背景很複雜,你還是個學生,最好不要走得太近。」

「你真啰嗦,要是我真有個爸爸,他是不是就像你這樣,系著圍裙給我做飯,一邊洗碗一邊說,女兒啊,你不要怎樣怎樣,你要好好讀書,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蘇綠壓低著聲音,模仿著中年男人的聲音。

他笑了:「我哪有你這樣蒼老的聲音,過度誇張的表演等於失敗。」

「那我沒有爸爸,當然體會不到那麼真切。」她脫口而出。

他陷入了沉默,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周丹娜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她有老公,台灣人,很有錢很有錢的。他們打算在北京定居,她老公還在北京給她開一家女裝店,她不是挺正兒八經的嗎。再說,她就算再不濟也不會有害我之心。友誼萬歲,你這個年紀是不會懂我們的友情噠。」她信誓旦旦地說。

「那我認真告訴你,我是沒有很多錢的,就一家公司,還不夠穩定,房子也是分期,你怕不怕以後跟我過苦日子?」他逗她。

蘇綠雙手捧著他的臉,凝視著他的雙眼,說:「你願意的話,我們一起去做乞丐也行啊。」

「哈哈,我們倆,俊男美女,街頭行乞,估計沒人會施捨我們半分錢。」他笑。

「你真是個自戀狂。」她鄙夷地望著他,做了個鬼臉。

手機響,蒲葦打來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

「嗯,你說,我聽著。」他端著碗碟走進廚房。

蘇綠留心聽動靜。

「好,我這就帶她去。」他沒過多言語,掛了電話,從廚房走出來。

他站在蘇綠面前,雙手撫著她的肩,低身目光與她齊平,商量的口吻說:「蘇綠,要委屈你一件事,我說出來,你先不要急,不要怕。」

她看他鄭重的樣子,很乖地點了點頭。

「蒲葦家失火,那天下午,我們是在一起的。但是,警察想你去公安局一趟,做個簡單的筆錄,會問問你那天下午在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你只管如實回答,就可以了。你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無需緊張。」他試圖用和緩的語氣將事情輕描淡寫。

她聽了,很意外,也委屈:「意思是,我也是懷疑對象嗎?」

他解釋:「沒有沒有,只是詢問一下,可能你和蒲葦之間有點矛盾,這都因我而起。警察也給我做了筆錄,就當是走個形式,你看,要去嗎?」

「去啊,為什麼不去,不做虧心事,還怕進警局嗎?走,我們現在就去,以證清白。」她挽著他的胳膊,一點也沒他擔心的那樣躁狂。

在公安局,如蘇綠所說,沒有做過的事,不需要害怕,只是進去做了十分鐘的筆錄,她就出來了,方卓昂站在門外等她。

她投入他的懷抱,喃喃地說:「你看,你是個多可怕的人,就因為你,我差點被卷進縱火案。」

他撫摸她的髮絲,十分溫柔:「是我不好,以後我要替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擋開,我帶你去吃東西,給你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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