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說再濃烈的愛也會消散,我便用這一生做給你看 第四節

「不行,曝光了你,我沒個解釋,你以後還要走進這個圈子,我不能毀了你。再等等,這裡是醫院,也許警察很快會過來,疏散之後,我們就一起走。」張言瑜內疚,堅持坐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外面的人群,都是看熱鬧的,沒有一個人有報警的意思。

「你已經毀了我,從你把我生下來,卻不給我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那刻起,我就被你毀了。我不是你養的寵物,說真的,我寧可沒有你,哪怕餓死街頭,也好過這樣偷偷摸摸做你女兒,像個賊啊!」張恩讓低聲說,哄亂的人群,這句話除了張言瑜,沒有被任何人聽到,很快就湮沒在人聲鼎沸中。

張言瑜低頭,對於女兒的指責,她一一接受。

「對不起,十幾年來,是媽媽委屈了你,今天,我該給你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張言瑜站起身,徑直朝病房外走。

「不要——我不需要你!」張恩讓悲望地叫著,用枕頭遮住了臉。

記者一瞬間就把張言瑜包圍了起來。

「你們想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訴你們,但你們不能亂寫,要尊重我所說的事實,除了孩子的父親身份,別的問題我都能一一回答你們。好,安靜一下,開始吧,就當這裡是新聞發布會,請你們保持秩序。」張言瑜思路清晰,氣場強大,並沒有陣腳大亂。

記者逐個進行提問,張言瑜摘下墨鏡和帽子,坦然面對。

「當年我未婚生女,在懷孕期已引起媒體的懷疑,我不想失去這個女兒,儘管她的父親並不會給我婚姻。由於我受過一次打擊,我不想再失去……我仍堅持生下了她,時至今日,我也不後悔,也不認為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是親自撫養的,在媒體面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沒有勇氣公開承認她是我女兒,一是我自私,我怕毀了我的演藝事業,二是我不想她背負著一個私生女的名聲。」

「只是我沒想到,這樣造成的後果,是對我女兒如此巨大的傷害。我沒有公開帶她去遊樂場,去逛街,她生病我也不敢陪她去醫院,她不叫我媽媽,我也從不要求她這麼叫我。如今,我息影多年,也有傳聞說我打算復出,可能今天的事,會引起大家說我炒作為復出鋪路,我重申,不會復出,離開了銀屏,我就不打算再回來。女兒她是無辜的,我請求你們,筆下留情,對我女兒,不要再用私生女來形容。謝謝你們,我也對我之前的隱瞞,向媒體朋友和我的影迷道歉。」張言瑜說完,彎腰深深鞠了一個躬。

記者們響起了掌聲。

張恩讓也沒有想到,張言瑜會如此坦然說出這個隱藏了多年的真相。

也算是演藝路上,晚節不保。

張言瑜轉身,走到病床邊,拿開了枕頭,牽起張恩讓的手。

「過去是媽媽的錯,從今天開始,媽媽陪你逛街,陪你去遊樂場,送你去學校,陪你做我曾沒有陪你做的所有的事,我會加倍把母愛彌補給你,媽媽也會全力以赴支持你的理想,你是媽媽的驕傲!」

張言瑜將張恩讓緊緊摟在懷裡,臉上的淚水漣漣。

張恩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出來。

這麼多年來,她看起來是傲慢高貴的公主,內心卻深深自卑著,她揮霍著張言瑜給的錢,過肆意的生活,也拒絕著心底里對母親的依戀,甚至故意搬到學校寢室來住,就是想要獨立,證明給張言瑜看。

「這個女孩不是A大最近很紅的表演系女學生張恩讓嗎,一進學校就連連接拍廣告,果然是遺傳了她媽媽的基因,星味十足。」記者將鏡頭聚集在張恩讓的臉上,連拍。

張言瑜收起悲傷,說:「我女兒還在念書,我並不想她過早有太多媒體的關注,她還小,當然,我不反對她現在就拍廣告和接戲,年輕人該有自己的夢想。大家對她的關注,可以多多放在以後她的作品上,謝謝大家,今天到此結束。」

張言瑜牽著張恩讓的手,走出了記者群。

當張言瑜從蘇綠的身邊走過時,她的眼神不經意看了一眼蘇綠,正好和蘇綠的目光碰上,那一刻,很莫名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蘇綠很奇怪,像是熟識已久。

人家是大明星,我當然看著覺得熟悉,我過去的這十八年,哪有機會接觸這樣的大明星。蘇綠暗自想著。

記者對著張言瑜母女的背影,拍個不停,在兩個黑衣保鏢的護送下,消失在蘇綠的視線中。

記者散去。

周丹娜神情失落。

「真沒想到,事情會轉變成這樣,張言瑜竟然大大方方承認了,這些記者回去會怎麼寫我倒不知道,我只覺得這下張恩讓是要一炮走紅了。張言瑜公開護女,力挺女兒演藝之路。我真是弄巧成拙,沒幫你搞臭張恩讓,反而讓她紅了。」

蘇綠思緒飄遠,對周丹娜的話毫無反應。

「蘇綠,蘇綠,你在想什麼呢,我在跟你說話——」

「噢,沒,沒想什麼,只是有些感慨和意外,我們走吧。」蘇綠回神。

「去哪裡?」

「當然是回學校,你不想見艾細細嗎?」

「必須想啊,走,姐妹,今晚我們吃喝玩樂,不醉不歸。」周丹娜說完,腦袋靠在蘇綠的肩膀上。

依舊是個沒長脖子的人啊!

殯儀館。

蒲葦父親的追悼會上,方卓昂的出現,讓蒲葦的母親很憤怒,在悲痛的情緒之下,沒有發作。

方卓昂三鞠躬,在家屬答禮時,李品走了出來,揪著方卓昂的衣領說:「你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裡,你個卑鄙風流的混蛋,滿口謊話,你對得起誰,別髒了伯父的往生之路!」

方卓昂毫無反應,此時他內心滿是愧疚。

「李品,你別衝動,這是我爸的最後一程,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你放開他,讓他走,我不想見他!」蒲葦拉開李品,看也不看方卓昂一眼。

「聽到沒有,這裡不歡迎你,滾啊——」李品揮了揮拳頭,這才鬆手。

方卓昂不說一句話。

幾名刑警走進大堂,站在蒲葦的面前。

「我們是刑警大隊的,根據火災現場報告,不排除人為縱火的可能,從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看,暫時還不能確定嫌疑人。所以今天來,希望家屬配合。」

「什麼意思,有人故意放火?家屬配合,難道你們要屍檢我父親的遺體?」蒲葦驚愣,失控。

「對,屍體不能火化,我們要帶回去交由法醫屍檢,你們要配合,和我們一起回公安局。」

蒲葦和母親都堅決不同意屍檢,僵持不下。

「蒲葦,你冷靜點。」方卓昂勸說。

蒲葦捂住耳朵,尖叫:「我冷靜不了,我爸爸人都走了,我要他完完整整的告別……我不能讓爸爸死無全屍……」

「人死不能復生,你能看著兇手逍遙法外嗎,要是人為縱火,兇手的目標是誰,你和伯母會不會有危險,你必須配合警方調查個水落石出,這樣才能告慰伯父在天之靈。你聽我的,好嗎?」方卓昂握住蒲葦的手。

蒲葦漸漸冷靜,和母親對視一眼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方卓昂長噓一口氣。

「若真的是人為縱火,我有一個懷疑對象,她應該是沖我來的,你說得對,我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蒲葦話音落,眼神直直盯著方卓昂。

方卓昂心裡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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