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沒有餘力再卑微,因為我已不再勇敢了 第二節

一時間,很多住戶都拉開窗戶看熱鬧,有不少人也出來了,指著他倆說:「嘖嘖,這不還倆孩子嘛,不學好,還做小偷,這剛起的火,就有賊趁火打劫。」

「真笨的賊,拿石頭砸這好車,能得手嗎,不是等著被抓!」

居委會大媽苦口婆心地規勸:「你們才這麼小,還沒二十歲吧,不在學校念書,在社會上幹壞事。偷車,這可是犯法的事,你們爸爸媽媽都不管你們嗎,父母也有責任,管教不當。這小姑娘長得這麼清秀,真是可惜了。」

「阿姨,我們沒有偷車,我認識這輛車的主人。」蘇綠說。

人群團團圍住了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蘇綠寧死不屈,還瞄了幾眼車裡的貓,它睡得正香。

「認識?那你說說這車主是誰,叫什麼名字,誰認識這車啊,是誰家的車。」居委會大媽吆喝著。

圍觀的人都退後,個個搖頭不是自家的車。

保安回憶著說:「是不是今天下午進火場救人的那個住戶啊?」

方卓昂摟著蒲葦走進小區,看見很多人圍在一團,他皺著眉頭,懷裡的蒲葦陷入喪父之痛,走路都不穩,他扶著她。本以為是小區里有人打架,不去理會,路過的時候,掃了一眼,發現大家圍著的是他的車。

他依舊摟著蒲葦,聲音乾澀,穿過人群,問:「這是我的車,出什麼事了?」

居委會大媽熱心地迎上來說:「喲,是蒲家的准女婿的車呀,你岳父傷勢緩和點沒?」

蒲葦難過地轉過臉,把頭埋在方卓昂的胸膛。

方卓昂對居委會大媽搖搖頭,暗示對方不要再提。

他說:「我的車怎麼了。」

「你們回來的正好,咱小區兩個勇敢的保安抓住了兩名偷車賊,這有個賊還說認識你,你快來和她當面對質,看她還敢不敢撒謊,直接扭送派出所!」居委會大媽拉著方卓昂的衣袖,往人群中拉。

人群自覺讓開了一條路。

他真以為是自己的車被盜了,剛手機有震動提醒,他倒沒去看手機,想想估計是車自動報警裝置發來的提醒簡訊。

蘇綠低著頭,和蔣森並排站在一起。

「蘇綠,怎麼是你?」方卓昂不可思議地問。

蔣森看見方卓昂摟著別的女人,朝著方卓昂的臉,直接就揮上一拳,說:「你劈腿是吧,左擁右摟,你欺騙她傷害她,你還有什麼好辯白,我早就想揍你了!」

方卓昂捂著被打的左臉,護著懷裡虛弱的蒲葦,問蘇綠:「他是誰?蘇綠,你想幹什麼,能不能聽話不要再鬧事了。」

「我看你年輕氣盛是吧,今天,我不跟你打,你離蘇綠遠一點,我警告你!」他對蔣森說,眼裡是威懾的光芒。

「你憑什麼叫我朋友離我遠一點,方卓昂,我們從此毫無瓜葛,請你打開車門,我要帶走我的貓,並和這群觀眾解釋清楚,放我們走!」蘇綠決絕地說,一臉凄涼。

她看他抱著蒲葦,從醫院抱到這裡,幹嘛呢,是要抱一輩子嗎。

過去的她,也許會和他大吵一架,哭天搶地非要他歸順於她,然此時,她除了靜靜看著他,別無他話。

我沒有餘力再卑微,因為我已不再勇敢了。

方卓昂轉身對保安,看熱鬧的住戶,還有居委會大媽解釋道:「對不起,是一場誤會,她是我朋友,貓被鎖在我車裡了,聯繫不上我,情急之下才鬧了誤會,不好意思。」

保安泄氣地說:「你都不追究,那與我們也無關了。」

居委會大媽還念叨著說:「不管怎麼也不能砸車窗啊,鬧多大的誤會啊,幸好還沒把民警叫來,這一天真是鬧得夠嗆了。大夥都散了吧,沒事了。」

人群漸漸散去,似乎對以誤會而告終的結局都很失落。

「回學校吧,沒事別離開學校,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聽話,過段時間我去學校看你。」他對蘇綠說,從口袋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讓她把貓抱出來。

蒲葦始終面向方卓昂的懷裡,一言不發,手緊抓著方卓昂的衣襟。

蘇綠抱著貓,眼淚滴落到貓的身上,這隻貓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合著眼,安然入睡。

他還說會收養這隻貓,他之前在操場上說的話,現在為了蒲葦,把她遠遠放在一邊。蒲葦的家被燒了,他的公寓也在這所小區里,他顯然,是要把蒲葦帶到自己家住了。

「不必關心我了,你有力氣就多抱抱她吧!」蘇綠說完,抱著貓挽著蔣森的手就走。

她在心裡默默地說:追我啊,快放開她來追我,你真的就這麼看著我挽著別的男孩的手走嗎?

直到蘇綠上了蔣森的車,她的耳邊也沒有響起方卓昂的聲音。

她在車裡抱著那隻三花貓哭得呼吸都艱難,天彷彿塌下來了。

為什麼果斷的他在感情里猶豫不決,他們說得好好的,要在一起,他會和蒲葦做出一個了斷。當蒲葦家出了事,他如此緊張蒲葦,為了救蒲葦連命都可以不要。

這算什麼,救火英雄還是死了都要愛。

蔣森把車開得飛快,像是要立即帶著蘇綠逃離方卓昂的視線。

「我應該下手更重一點,一拳打得他腦出血,這才解氣。」蔣森恨恨地說。

蘇綠不停抽著紙巾,滿手二十多張紙巾將臉包裹住,放聲大哭,那一刻,她想她的心是被他徹底傷透了,她再也再也不會原諒他。

不是說男人對女人產生愧疚之心後,就不會離開她,方卓昂對蒲葦是充滿了愧疚吧,他是個心腸太軟的人。

蘇綠極討厭這樣的選擇,好似她和蒲葦都站在一個天平的兩端,方卓昂綜合考量著她們各自的砝碼,她不是貨物,不是商品。可誰叫她愛他呢,從南京追到北京,千里迢迢,拼了命也要考上北京的大學,為了什麼,為了來看這一幕嗎?為了躲在這輛車裡哭嗎?

「蔣森。」

「嗯。」

「我在想我為什麼要來北京,來到這裡,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疼來愛去,看到一幕幕令自己心碎的場景……他給我的愛亦真亦假,虛虛幻幻,我該怎麼辦,還有四年,這四年里我根本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打個車就來找他。」蘇綠說。

「他要是和這個女人真結婚了呢?」

「結婚了?」蘇綠纏繞著紙巾的手指輕顫,委屈地說:「即使他結婚了,我也要來找他,他是愛我的,他根本都不愛那個蒲葦,他只是同情心太泛濫,當然,他對我可不是同情心。」

「那你的同情心為什麼不稍微對我泛濫一下?蘇綠,當你為了方卓昂來到北京時,我也為了你來到北京,你每次一轉身就可以看見我,可我總等不到你轉身,你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你前方的方卓昂身上。你可以選擇追逐,或者累了的話,就轉身,我還在原地等你。」蔣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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