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 第三節

「好吧,我不說了,不過他問了我方卓昂公司的地址。」艾細細弱弱地說。

蘇綠驚嚇狀,問:「那麼,你告訴他了?」

「你知道我對帥哥毫無抵抗力,就算我被搶劫,只要劫犯是個帥哥,我都會乖乖主動說出自己銀行卡的密碼。」艾細細小聲辯解。

「當然,你銀行卡里的錢從來都沒有超過三位數。」蘇綠鄙視艾細細,她擔心蔣森真的會去方卓昂的公司找他,千萬不要,方大叔說不定真會對蔣森大打出手。

方卓昂,當你看到另一個男孩子喜歡我,你會吃醋,會勃然大怒嗎?

方卓昂帶著蒲葦回到了家裡,如她說的,這一晚,他要陪在她身邊,他並沒有把這最後的一晚往深處想。

蒲葦在暗暗思量,這天氣似乎也很配合,突然就雷電交鳴。

他走進卧室脫下西裝,換上一套灰色休閑家居服,使家裡添了些簡單輕鬆的氣氛。

他把屬於她的物件收拾得一乾二淨,裝在一個牛皮紙箱,然後把紙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她坐在沙發上,翹著修長筆直的腿,默默看著他,他一點一點將她從他的生活中剝離,這麼快速,不留餘地。

「有煙嗎?」她輕輕踢開腳上的鞋,雙腿蜷縮在沙發上。

他穿著純棉布拖,在客廳里給她找煙和打火機。他是極少抽煙的男人,家裡的煙,只是擺設,預備偶爾朋友過來抽的。

蘇綠說過,不抽或者少量抽煙。

他把煙遞給她,沒有坐下,在一旁站著,神情複雜。

蒲葦夾著煙,又問:「你不是有珍藏的紅酒嗎?開一瓶,我們一起喝一杯吧,當為我送行。我要走了,從你的世界裡走了。」她鼻子一酸,堅決不哭。

他從紅酒架上拿一瓶紅酒,蒲葦接過來,握在手裡用開酒器使力開著。他擺放好兩個高腳杯,她嘩嘩就倒滿了兩杯,像在酒吧里喝啤酒一樣咕咕喝下去。

他皺眉,望著那杯紅酒。

「該你喝了,不喝光就不算戀人一場!」她指著酒杯說,踉踉蹌蹌打開音響。

她假裝跌倒,摔在了地上,他扶起她,她感受到他懷裡的氣息,這讓她更添心酸,這樣的懷抱,是不能再擁有了吧。

她站起身說:「我想,最後借用你的衛生間洗一個澡,此刻我真是頭痛欲裂。」

「好,你去吧。」他說完,關了音響,徑直離開,進了房間。

她聽到他低沉的口吻在打電話。

他是用房間里固定電話打的,就算是應允她這一晚手機都關機,可他還是一樣找著機會打電話給蘇綠。

他對蘇綠輕柔寵愛的語氣,讓蒲葦深深嫉妒。

你愛的那個人,偏偏不愛你。

要不是蘇綠的出現,他就算不愛她,也會和她結婚。他不是那種花心的男人,向來信守承諾,只因蘇綠,他居然推翻他對她所說過的許諾。

「剛有事,我到家了。你趕緊睡覺,別看小說太晚,睡前牛奶喝了沒,明早不許遲到,否則周末不帶你去歡樂谷。」他的聲調,強硬霸道,不失溫柔關切。

「好,乖。晚安。」他掛了電話。

蒲葦在衛生間,褪去衣服,露出光潔白皙的肌膚,她撫摸著自己的肩膀,看著鏡中的自己,有著熟女的豐腴身材,凸凹有致。

那個瘦瘦還沒長開的蘇綠哪點如她。

像李品說的那樣,紅酒,浴巾半裹,濕發,投懷送抱,男人都會動心吧。

她半裹著浴巾,頭髮濕漉漉的都是香氣,赤腳走出來,客廳安靜,她略有失落,他居然沒有在客廳等待她。

她走到他房門口,敲門說:「卓昂,我可以進來嗎?」

他開了房門,見她只是包裹著一條浴巾,他的目光微妙轉移,淡然地說:「冷吧,我拿件衣服給你。」

他轉身時,她不顧尊嚴鼓起勇氣從他背後緊緊擁抱住了他,她的臉貼著他的背,濕發粘在他的襯衣上。

他沒有動,只是輕聲無奈地說了一句:「放手,別這樣。」

「不放!」蒲葦更用力抱緊他,放在他腰間的手心開始遊走,她試圖解開他的皮帶。

「你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優雅從容的。不要破壞這個記憶,不要打破我們之間的關係,該適可而止,明白嗎?」他坦白地說,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蒲葦被這句話刺痛出了淚水,他這樣的話,彷彿是一種羞辱,她哭著叫喊:「你愛她,那為什麼要離開南京和她分開!既然都分開了,明明已經和我在一起了,你卻又回到她身邊,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她來了,你就揮斥著讓我走。你愛她,你問我明白嗎,那麼我問你,我像你愛她一樣愛著你,你明白嗎!」

「錯在我,我努力過,努力忘掉她,努力去嚮往我和你的婚姻生活。可我辦不到,我擔心她過得不好,我只要一想到她舉目無親,我就心疼,她是個孤兒,她沒有你幸福。蒲葦,你有事業有父母有朋友圈子,而她……」

「而她有你!」蒲葦打斷方卓昂的話,鬆開了緊抱著他的手,悲傷地說:「她有你,而我沒有。當你說要和我訂婚,天曉得我多激動,我開心得不像話,我打電話給每個朋友說我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嫁給一個叫方卓昂的男人,他不會做傷害我的事……現在,我如何面對我父母,我朋友,你就一句話,就不要我了……」蒲葦說著,抱著濕發,蹲在地上無力地哭。

愛與不愛,都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事,或許蘇綠永不出現,他真的可以將就和蒲葦在一起,會有平和普通的婚姻生活。

太多的愛情都是這樣子,在真愛沒出現那一刻,或許很多人願意將就。一旦真愛出現,我們不再將就,不管不顧,同外力抗衡,還是要在一起。

「對不起,錯都在我,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只希望你不要傷害自己。你父母那邊,我會登門道歉。」他歉疚地說。

「方卓昂,你混蛋!」她用盡全力喊道。

她哭了一會兒,心已麻木,換上自己的衣服,抱著那個牛皮紙箱,心灰意冷地走了。她抱著牛皮紙箱離開的樣子,多像被解僱的員工。

她被他解僱了未婚妻一職,這大約是最悲傷的解僱。

他望蒲葦離去的身影,深深自責,他不該傷害她,都是他的錯,他在想,也許最自私的,是他自己。

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他怎麼捨得,再一次失去蘇綠。

或者,蒲葦說的對,一年前,他就不該離開蘇綠,這樣也就不會辜負了蒲葦。

愛情的每一步路,稍走錯,就會傷及無辜。

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

蒲葦抱著牛皮紙箱,邊下樓邊打電話給李品,在電話中嚎啕大哭,李品在電話那邊不停問她在哪裡,出了什麼事,她不說,只是哭個不停。

她毫無畫家氣質了,像個棄婦,頭髮濕冷,握著手機發抖痛哭。

李品是屁股帶火箭的,居然十分鐘就出現在了蒲葦的面前。

「我的老天爺,你沒有按計畫行事嗎,怎麼狼狽成這樣子,走,我送你回家。」李品接過蒲葦手中的牛皮紙箱。

蒲葦仍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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