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 第二節

「換一雙吧,尺寸不適合,強硬穿上去也會不舒服的。」他說。

「我不要換,就要這雙。方卓昂,你不也一樣,你明知她不適合,你還要和她在一起,不是嗎?」她硬生生把腳擠進了鞋裡,屈著身子,擦掉眼淚。

他站在一旁,沉默,看著她把腳塞進了那雙並不合適的鞋子里,他刷好卡,她徑直拎包往商場大門外走,每走一步,腳後跟都發痛。

蒲葦在心裡對自己說,我不甘心就這麼輸了,輸給一個小女孩,不是還有今晚嗎。

她坐在車上,給李品發信息。

——告訴我,一個女人怎樣把一個男人哄上床。

她編寫好簡訊,未加猶豫,發送給李品。

過了半分鐘,李品的信息回覆過來。

——大姐,我的智囊都停留在一個男人怎麼把一個女人哄上床……

——你滾吧你!

蒲葦氣惱地回。

——不是吧,你來真的,告訴你四個關鍵詞,紅酒,浴巾半裹,濕發,說冷,是個正常男人,都會有保護欲,擁入懷裡,後面你自己發散思維,自由發揮。

——好。

她回覆,見方卓昂上車,她將手機放進包里。

他系好安全帶,一言不發。

手機響,來電顯示是蘇綠打來的,蘇綠在他的通訊錄中稱呼為:小綠葉。

他伸手接電話,蒲葦目光斜睨著手機屏幕,說:「不許接,你答應好好的,今晚陪我,以後你有大把的時間和她在一起,何必此時爭分奪秒。」

「那好,我關機。」

他遲疑了一下,關掉手機,發動車,不再多言。

蘇綠趴在床上,把手機放在一邊,艾細細正滔滔不絕向幾個女孩講述蘇綠和方卓昂過去的故事,那些女孩都統一花痴狀聽著,不時發出驚呼聲。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艾細細,你該洗洗睡了,都很晚了,都回自己寢室散了唄,南北愛情故事,明天再聽。」她打斷艾細細的宏偉描述。

「不要打斷我呀,你們她們的表情,還是要聽下去才罷休,你可不要以為她們是聽你噢,她們是要聽迷人的大叔是怎樣被你泡到手的!」艾細細一個抱枕丟向了蘇綠。

蘇綠有些煩躁:「你們不困,我可困了。」

「你剛給他打電話,他沒接嗎?」艾細細問。

「沒接,他關機了。」蘇綠沒勁地說。

幾個女生立即你一言我一語展開遐想:這個時候,男人關機,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不想被打擾,什麼事不想被打擾呢,已經不是工作時間,肯定不是開會,一定是和某個女人……

艾細細驅逐著她們:「你們真討厭,回你們自己寢室去吧,一個個思想污濁,不跟你們聊了。警告你們,可別亂說,我們方大叔,別提有多愛蘇綠了。」

大家都漸漸散去,蘇綠開著手機,盯著通訊錄,想著也許他手機沒電了呢,他需要時間向蒲葦說清楚,她乖乖等他就好。

「咚咚咚……」寢室門再度響起。

艾細細起身開門,不耐煩地說:「怎麼又來了,不說好了睡覺嗎。」

「誰讓你喜歡把別寢室的人往自己寢室帶的,咱們這寢室可是難得的兩人一室。」蘇綠說著,悵然地翻了一個身。

艾細細打開門,吃驚地喊道:「張恩讓,班花?這麼晚你來做什麼!」

蘇綠從床上坐起身,看著門外。

張恩讓拖著一個碩大的LV旅行箱,語氣並不和善地說:「你看不見我手裡的行李嗎,我當然是來住這裡的。」

「你不是北京人嗎,怎麼還住校,再說,我們也沒得到你要住進來的通知啊。」艾細細擋在門前。

「讓開,我犯不著向你解釋!」張恩讓推了一下艾細細,徑直拖著箱子走進了宿舍,在蘇綠對面的床上坐了下來。

蘇綠看得出來,張恩讓是心有怨氣的,於是朝艾細細使了使眼色,意思是算了,睡覺別管那麼多。

張恩讓從箱子里拿出一條毛巾搭在肩上,走進了衛生間,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艾細細往衛生間瞪了瞪,擠到蘇綠的床上,說:「瞧她那趾高氣揚的架子,真當自己是明星了呢,不就在街拍上露了露臉,有什麼了不起的。真倒霉,怎麼這種人居然來了咱們寢室,打破我們的二人世界。」

「別抱怨了,這是學校寢室,她交了錢,你能阻止她進來住嗎?」蘇綠說。

「你看她渾身名牌,一身行頭得好十多萬吧,怎麼著也不至於和我們擠學生公寓啊,會不會都是仿貨啊?我看她的臉,好像整容過,再囂張,我下次向小道記者吐槽她的八卦。你是這兩天不在學校,你人低調,不然鏡頭哪會輪到她。」艾細細鄙夷道。

A大表演系的新生,一入校,出類拔萃的學生都會引來記者的關注。

蘇綠止住:「好啦,你那麼把她放心上做什麼,頂多住兩天她就會走的,有錢人家的公主來體驗集體生活,你就別義憤填膺了,像是雀占鳩巢。」

艾細細轉移話題,湊到蘇綠耳邊悄悄地說:「猜我在北京遇見誰了。」

蘇綠疑惑地問:「你在北京還有親戚嗎?」

「我遇到蔣森了。」艾細細說著,翻出手機相冊,找出拍的照片。是蔣森的背影,他穿著紫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酷酷的pose,不用看正面,這麼酷,除了蔣森還會是誰。

「他怎麼來了,你幹嘛拍人家!」蘇綠趁艾細細不注意,按了觸屏上的刪除,將照片刪除掉了。

「呀,真是的,不要刪啊,校草級人物的照片啊,我是要留著向隔壁的一女生炫耀的,你沒見她帶了厚厚一本相冊,裡面都是她各個年齡段交往的男朋友,集郵一樣。我就想讓她們看看,咱的身邊不是沒有真正的帥哥,今天你的方卓昂可真給你長面子,要是張恩……!」艾細細興奮地說。

蘇綠連忙捂住艾細細的嘴,噓了一聲。

張恩讓從衛生間走出來,精緻立體的巴掌小臉上卻是苦大仇深。

「你小聲點,別剛開學就得罪一幫人,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大嘴巴四處張揚我和方卓昂的感情。也別和人鬥氣了,你在南京可不是這樣子,怎麼到了北京就成了長舌婦。」蘇綠說。

「那你打算見蔣森嗎,他來北京念書就是奔你來的,他也在A大。」艾細細補充道。

「不見不見,你忘記在南京他是怎麼對待周丹娜怎麼對待我的嗎!運動會上,他讓一百個學生在操場上排隊整齊一二三喊『蘇綠,真丑,蘇綠,真丑』。他在我的課桌抽屜里放計生用品的包裝盒,把我的紙巾上灑滿黑椒,在我的語文課本上密密麻麻寫滿金瓶梅內容。如果不是他,周丹娜會無故退學消失嗎,就因為周丹娜喜歡他,他以為自己是小王子啊。我看不慣他拿囂張跋扈的樣兒,現在再敢死纏爛打,我見他一次就揍他一次!」蘇綠想想就火氣來了,蔣森就一活脫脫紈絝子弟,他是她的死敵。

「就算看在他那麼酷的面子上,你也不能這樣對他,何況他和你作對,也是喜歡你,再說了,那次你跳樓,他還想著救你。」艾細細為蔣森打抱不平。

「艾細細,你再為蔣森說一句好話,我就和你割席斷交!我心裡只裝了一個人,蔣森是屬於周丹娜的,他把周丹娜害成那樣,倘若世上有賣愛情葯的,我要買一顆給蔣森吃,讓他生生世世都死心塌地愛周丹娜!」蘇綠提起周丹娜就沮喪,自從周丹娜不辭而別,再也沒有她的下落。

不知道周丹娜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蘇綠有種預感,她和周丹娜一定會再見,她們不會彼此沒有一句交待就匆匆結束那段珍貴的友情。

她把周丹娜看做是珍貴的,她這一生,真正走入她心間的人並不多,始終牽念的人,來來去去就那麼若干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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