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曲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七節

「啰嗦,快去!」

全世界都知道阮先生耐性有限,恩靜只好站起身,四處尋找起擦碗巾。可到底是找得太急還是對廚房太不熟悉,她一不小心踩到了個什麼東西,腳一崴:「啊——」

「怎麼了?」阮東廷轉過頭,就見她整個人已經跌坐到了地上,被崴到的那隻腳迅速腫起來。他簡直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竟然穿高跟鞋來洗碗!」

下午那套禮服這女人竟然連換也沒換,只將首飾解下,就匆匆趕來做這堆繁重到死的家務!

他站起身,本來好自然地就要過來扶她,可那雙眼——就在來到恩靜身旁時,那雙眼卻驀地一黯:角度的問題,他竟看到離流理台不遠處的牆角上,有一隻極小的黑色監控——正對著他們!

如果恩靜沒崴到腳,如果他沒走過來,那麼他永遠也不可能發現這隻攝像頭。

也或許,他應該說:如果他今晚沒到這廚房走一趟,如果今夜全程都只有恩靜在這洗碗,或許明天某八卦雜誌的頭條上,將是「阮太被罰洗碗,阮生風流徹夜不歸」「夫妻感情破碎」「阮太名存實亡」等荒唐又可笑的所謂「獨家報道」——

只是,香港的娛樂事業何時繁盛到如此猖獗的程度?直接登門裝監控?

不,不——或許,家有內賊。

「別洗了,先回房推一下藥。」

「可是碗……」

「碗就在這,不會自己跑掉。」

「可是……啊?」恩靜張大眼——

他、他竟然背著她蹲了下來!然後,寬闊的背擺到她眼前:「上來。」

這意思就是,他要背她上樓?這真是阮東廷會做的事嗎?

可阮生也真的說了:「你的腳必須馬上上藥,快上來!」

大概是大老闆命令下慣了,這麼溫情的話也能被他說得似命令。

可恩靜哪裡好意思:「我覺得……還是我自己……」

「啰嗦!」

「誒……」

不等她話說完,某人已經不耐煩地往後伸過手,精準地握住她的兩條腿,一左一右送上了自己的背。

恩靜嚇了一跳。

此時她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換衣,穿的仍是下午的黑短裙,所以當他的手隨意往後面一握,握住的,就是她大腿處一片柔嫩的肌膚。

強大的尷尬朝恩靜襲來:「阮先生……」

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有些不耐煩:「嚷什麼!」

恩靜嚇了跳,伏在他背上的身子就要往下滑去。

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見鬼!你就不能給我老實點嗎?」

可是,可是——

她這下是徹底呆住了——真是要瘋了!他、他的手竟握到了她的……

「你、你的手……你、快鬆手啊!」

她羞愧欲死!一拉一扯間,他的手竟又順著大腿往上挪了一寸,指尖一不小心,就抵到她的腿窩處!

我的天!瞬時間阮東廷也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什麼,身軀迅速僵直了起來。

可比他更僵的是背上的女子:「阮、阮先生……」

「閉嘴!」

「可是你的手……」她緊張得都快哭出來了!那隻手就抵在那兒,溫暖的明明是沒有曖昧氣息的手,卻教她尷尬得不知所措:「阮先生、阮先生……」

「閉嘴!」他又莫名其妙地凶了她一句,不過這回終於移開了手,好像很自然地改握住她小腿:「就你這二兩肉,以為我有興趣?」

恩靜羞愧欲死。

「抱好!再滑下去我就把你扔進洗碗池!」

這是什麼威脅啊?簡直要教旁觀者笑死。

可她不是旁觀者,她還沒從方才那陣驚嚇中回過神來,她還好認真:「可是,洗碗池也太小了……」

「我的天!」

「怎麼了?」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有啊……」

「裝的都是垃圾吧?」

「什麼意思?」

「蠢!」

「……」

一大一小,一凶一柔,兩把聲音漸漸從一樓廚房移至二樓,也同時,教聽完歌劇回來、剛踏入家門的張秀玉錯愕地愣在了原地。

不過很快,秀玉便收拾好錯愕,倒退一步,兩步,三步——退出大廳,關上門。

唇角,一抹滿意的喜色。

這晚阮家難得的熱鬧,雖然傭人都不在,可俊仔的身影卻奔波忙碌於一二樓之間——

「俊仔,冰塊!」

「俊仔,黃道益!」

「俊仔,熱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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