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居人要分外當心。"
言諾自公事包取出一隻手提電話,"我要你用它。"
荷生點點頭。
"晚上要出去,我這邊有車。"
"謝謝你。"
"荷生,你太倔強。"
荷生微笑,"你也是。"
"加上烈火,一共三個。"言諾苦笑。
現在只餘烈雲最溫馴,但是每一個人都希望她速速恢複原狀,做回那個任性不羈生活在一人浪漫世界裡的小雲。多麼諷刺。
"我要走了,烈火在等我。"
荷生訝異說:"你們倆真的深深愛著對方,現在我相信了。"
言諾指著荷生,"這件事要弄清楚,我並沒有把你讓給烈火,是你主動舍我而去。"
"儘管責怪我好了,自古禍水還真的都是美女。"
言諾打開門,"我一走你便上鎖。"他不欲與她鬥嘴。
他去後,荷生並沒有依囑鎖門睡覺。她換過衣服,約好同學,外出聚會。
這些日於,處處以烈家的人烈家的事為中心,幾乎忘記自己是誰。
同學的車子停在門口,荷生在上車之前看到一彎藍月,她牽牽嘴角,登車而去。
同學說:"荷生,好久沒有與我們出來,聽說你心情欠佳。"
荷生看他一眼,"何止心情,名譽大概也差不多水準。"
兩位男同學都笑,"名譽倒不值一哂。"
"大學生說出這種話來,叫人心寒。"
"大學生一毛錢一打,叫我們說得出什麼好話。"
荷生許久沒有這樣毫無心計說說笑笑,無聊有趣,覺得十分享受。
"聽說兩位男士令你不知取捨,煩惱得要死。"
"不就是你們兩位嗎?"荷生也很會調笑。
同學吐吐舌頭,"我們可不打算為女生打破頭。"
言諾亦沒有這種打算。
"我們還聽說有第三個第四個。"
荷生一怔,啊,真的傳得那麼厲害?流言可畏。
"對呀,都等著老校長傳你進去訓話,勒令退學。"
荷生見他倆語氣愉快到不堪的地步,便悻悻然說:"校長問起,我就報上賢昆仲的大名。"
大家都笑。
"真的,荷生,都傳得不像話了,或許你情願收斂點。"
荷生無奈地答:"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的。"
"言諾是品學兼優的小生。"
"我知道。"
"你又何必同那家人的父子兄弟搞在一起,據說連母親都氣走了。"
"什麼,"荷生拉下臉,"再說一遍。"
兩位同學交換眼色,連忙噤聲。
"再說一次。"
他們不敢再提。
"停下車來。"
"荷生,大家老同學了——"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認識我,沒有必要同車而行。"
"荷生,對不起,他們說錯了,大夥在等我們,別節外生枝。"
"他們說錯,你為什麼不更正他們,明知是錯,還把話在我耳畔重複一次,叫我難堪,你比他們還壞,他們並沒有認是我的朋友。"
同學也是年輕人,也氣上心頭,把車停在一邊,"夏荷生,你對朋友太苛求太計較了。"
荷生推開車門,"我為什麼要故作大方同你們虛與委蛇?我不必降低要求,我不要這種朋友。"
下了車,涼風一吹,人一清醒,夏荷生不禁失笑。
不要這種朋友,恐怕永遠交不到朋友。
抬頭一看,人家的車子並沒有開走,慢慢吊在她身後,看她會不會回心轉意,這樣的朋友,已經非常難得,荷生揚起手,車子停下來,她再度上車。
荷生決定繼續玩這個遊戲。
同學輕輕說:"朋友呢,不過是互相協助對方殺死時間的幫手,太認真就不好玩了。"
荷生大聲說:"說得好說得妙。"她大力鼓掌。
許多喝酒的地方不招待單身女客,荷生需要他們帶路,否則孤掌難鳴。
一共十來個同學坐一張檯子,鬧哄哄,渾忘煩惱。
酒過三巡,荷生覺得賓至如歸,在嘈吵的樂聲中與同學們搭著肩膀起舞。
午夜時分,大家也就散隊。
男孩子們細心地把荷生送回家,且陪到大門口,看她用鎖匙啟門進屋,才返回車上。
荷生站在露台上向他們招手。
在旁人眼中,他們全是小阿飛吧。
荷生退回屋內,關掉露檯燈,半夜,只她這一間屋子有一朵亮光,太惹人注目。
荷生擁著被褥睡著。
聽到門鈴響時,天色尚未大亮,荷生一時醒不過來,終於掙扎著坐起,也要著實過一會兒,才能肯定身在何處。
她蹣跚走到門前,在防盜孔張望,沒提防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
荷生退後兩步,取過電話,撥了兩個九字,又放下。
她終於打給言諾。
"荷生,什麼事?"
"他在我門口不住按鈴,我想召警是最好辦法。"
"坐下,維持冷靜,我馬上來。"
"我給你十分鐘,他要是繼續胡鬧,我立刻報警。"
門外傳來吼叫聲,"夏荷生,我知道你在裡邊,我與你講幾句話就走。"
荷生問言諾,"你聽到沒有?"
"我現在馬上出門。"
荷生掛上電話。
那人在門口嚎叫:"告訴我烈雲怎麼樣。"
荷生忍無可忍,拉開大門,隔著一道鐵閘,與他對質:"烈雲怎麼樣,你有一百個方法可以打聽到,何用到這裡來撒賴!"
他看到荷生出來,語氣轉為哀求,"跟我說幾句話。"
荷生說:"你有病,你一直有病,你要去看醫生。"
"我不知道這件事,烈雲遭綁架與我無關,你要相信我,當時我不在本市。"
荷生聽到整齊的步伐操上樓梯。
是警察,鄰居不勝其擾,向派出所報告。
果然,梯間轉出兩名制服人員。
"什麼事?"他們搶上前來。
接著,言諾出現了。
荷生打開門。
警察說:"小姐,這裡是住宅區,不容你擾攘,有什麼事,最好靜靜解決。"
兩男一女,還不是三角戀愛糾紛?
荷生看著言諾,言諾對警察說:"我們會和平解決的,麻煩諸位了。"
"肯定毋需協助?"警察問。
"不用。"
警察查過他們的身份證明文件後離去。
言諾這個時候才轉過去面對烈風,"有什麼事,你還是直接對烈先生說的好。"
烈風獃獃看著他倆,過一會兒顫抖著聲音問:"我能不能見烈雲?"
"這根本不是夏荷生可以辦得到的事,你何必來騷擾她。"
烈風的神智似乎恢複過來,他呆半晌,自梯間下去。
他會再來。
他看得出整幢牆最弱的關節便是夏荷生,必須自她這裡入手。
荷生返回屋內,經過這一段,她累得倒在沙發上。
她跟言諾說:"他說他是清白的。"
言諾答:"人一照鏡子,必然看到最清純最潔白無辜可愛的影像。"
荷生苦笑,"難怪我浴室那面鏡子要爆裂。"
"你的推測是怎麼樣的?"
"很悲觀。"
"說來聽聽。"
"言諾,我以為你閑談絕不說人非。"荷生意外。
言諾擺擺手。
荷生開始推測,"那日清晨七時,烈雲離開這裡,便出去與那一幫人會合,接著他們把事前準備好的信送到琪園。本來,烈雲打算提出要求,盼望烈先生恢複烈風的地位,但是,人家發覺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發財的好機會,結果烈先生必須付出贖款。"
"烈風扮演什麼角色?"
"他是主謀,策劃一切,然後到外國去躲了幾天,原來最簡單不過的一個遊戲失卻控制,他也料不到烈雲會受到極大的驚怖以致失常。"
言諾沉默一會兒,"你認為弄假成真是一樁意外?"
荷生一怔,"什麼,你說什麼?"
這問題一脫口,荷生想到了一個人,她看著言諾。
言諾說:"你猜到了。"
"當然,"荷生驚道,"是周琪女士。"
言諾不出聲。
"她恨烈戰勝已到極點,天。"
言諾低下頭。
"他們決意一生要叫對方受苦。"
言諾嘆一口氣。
荷生不能置信,"烈風與烈雲他們成了武器與炮灰。"
言諾站起來,"今早有沒有課,我送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