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 第三節

在他們看來,除了這一點,他們就再也沒有別的阻攔了。卻不知無形中一張滿是陰謀的網在朝他們撲來。

晚飯之後,他送她到住處,待到晚上九點多才走。

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閑來無聊,打開電腦,查詢與案件有關的報道,聯想到死者金恬筱屍體上的紫色淤血,她突然想到,也許這些傷並不一定是來自於梁吉濤,就算傷痕是新傷,也不能代表施暴者就一定是梁吉濤,也有可能是來自於他人。

她決定第二天見了梁太太之後,去一趟金恬筱生前去看心理醫生的那家醫院。

這一夜,曼君在混亂的夢境中度過。

早上,他的早安電話如期而至。

「今天早上就不幫你搶停車位了,那個位置,我買下來了,你不用著急。之前怕你拒絕,所以悄悄做無名好事,現在,你總不會還忍心讓我早起吧。」卓堯在電話里打趣。

「果真得到了就不珍惜,你看,剛和你複合,你就偷懶了,買那個停車位,多貴啊,浪費錢。你的錢又不是大海里漂來的。」她抱怨的話里聽起來都是關心。

「掙錢不是給自己的太太和孩子花,給誰花呢。晚上見。」他在電話的那一頭吻她。

這時她正在洗臉,對著鏡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真的好幸福啊,阮曼君,你沒有做夢,這都是真的!」她對自己笑。

上午,在辦公室里,見到了梁太太,這個擁有好幾家美容會所的女強人,為了兒子的事,操碎了心,衰老了很多,見到曼君就如同見到救星,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抹眼淚。

「阮律師,我們家雖然是生意世家,可我和我老公是白手起家,也是厚道人家。外面說我反對吉濤和金恬筱的戀情,是因為我嫌貧愛富,根本沒有這回事。我早就見過這個女孩子,也給她買過幾次禮物,我本是想把她當自己的準兒媳婦看待的,誰知幾次見面交流下來,我覺得她的思想太過消極,也很偏激,我才認為她不適合吉濤。」梁太太訴說著。

她用筆快速記錄,抬起頭看著悲傷的梁太太說:「現在案件到了這一步,對梁吉濤很不利,我們只有找到有力證據才能讓法官駁回故意殺人的訴訟,梁太太,你必須仔細回憶你和金恬筱的每一次見面,有哪些讓你覺得她偏激消極的細節,我要真實、具體的。」

「我想想……我記得有一次,她和吉濤在樓上待著,平時倆孩子在家,我都知趣給他們讓出二人空間,我會選擇出門轉轉。那次,我出去後,發現車鑰匙沒拿,我又上樓,我聽見金恬筱對吉濤說到要一起殉情的事,那時我並沒有反對他倆啊,我站在門口,止住腳步,只聽見金恬筱說,活著根本不像活著,只有在另一個世界裡,才沒有傷害,沒有苦難,她說吉濤,你要是愛我,就和我一起死。我當時嚇得頭皮發麻,因為我從門縫裡看見金恬筱的那張臉啊,真的是死氣沉沉,生無可戀的樣子。像我們這麼大的年紀,都見過死去的人,她的臉蒼白得就像死人一樣。從那天開始,我就反對吉濤和她見面,我真怕她會帶著吉濤去殉情,我太怕失去我的兒子了……」梁太太回憶起當天的那一幕,仍心有餘悸。

「也就是說,在你默認他們戀愛期間,金恬筱就流露出輕生的念頭,並且希望和吉濤一起死。你知道這件事後,才開始阻撓他們的戀情,那吉濤知道你阻撓的原因嗎?」曼君問。

梁太太無力地搖頭:「他不知道,我只是說門不當戶不對,讓他和她分手。我哪想到,他表面上答應了我,私底下還和她在聯繫。甚至和金恬筱私奔,還被她爸爸抓到,暴打一頓。我的心都要碎了,是我們梁家上輩子欠金家的吧。」

「你意思說,金勝打了梁吉濤?」

「是的,這頓打,我們梁家認了,畢竟是我兒子要帶著人家女兒走,活該被打。沒想到半個月之後,吉濤和金恬筱在酒店裡出事了,我相信我兒子不會殺金恬筱,他那麼愛她,他不可能傷害她。即使是受到她爸爸的暴打,他這個善良的孩子,還在跟我們說,不要追究……」梁太太按捺不住,抽泣著。

「好,我都記錄下來了,我既然是梁吉濤的辯護律師,我會盡我全力,梁太太你也要保重身體,別太傷心了,你可不能挎。」她安慰著梁太太,心中的疑問也逐漸明朗。

這時候的卓堯,正在即將建成的臨湖別墅里查看接下來的裝修計畫,伍隆說:「佟董,還瞞著佟太太?是要打算給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嗎?」

他笑:「只要你喜歡,什麼驚喜都願意去創造。」

「難怪任總說,天底下不是什麼男人都能夠像他和你一樣一往情深。」

「任總這個人,難得稱讚別人,稱讚一次,還不忘記把自己給捎上。」卓堯開著玩笑,深呼吸一口氣,看著這棟別墅,已有了最初的樣貌,想像著以後一家四口在這裡的生活,會很美。他臨走前他還再三叮囑伍隆,細節安全是第一的,比如湖邊必須圈上安全柵欄,屋內有關水火電的設施一定要做到最安全,連一個插座,都要注意。他當了父親,真是事無巨細都上心。

連著又要趕去Y樓,那邊也在緊張裝修中,大廈外層掛著各種廣告鋪位的巨大豎幅,計畫情人節那天開業,配合全場促銷活動,他還有一個秘密的計畫要在那天實施,眼看也就只剩下兩個多月了。

要給她一個接一個的驚喜,他想像她在收到驚喜的那一刻會激動成什麼樣子。

曼君和卓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危險像一隻無聲無息匍匐前行的獅子正朝他們靠近。

何喜嘉竊聽到曼君和梁太太的對話,滿意地笑了。從錢夾中拿出一張新的手機卡,將新卡插入手機里,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喂,金勝吧。」

「你是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警惕的聲音。

「我是誰,對你而言不重要,我是一個好心人。你的女兒死於非命,可惜對方有錢有勢,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實在看不過去梁家人的所作所為,才透露消息給你,你只要不聲張,我會繼續給你消息。」

「好,你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給我打過電話。」

「好。現在案子即將開庭,梁吉濤的父母給他們兒子找到了最好的律師,具體怎麼個最好法,就是說,是那種能把殺人犯辯護成無罪釋放的律師,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只要她接手這案子,肯定會翻案,你女兒最後只會被定為自殺,梁吉濤會無罪釋放,頂多,賠你一小筆喪葬費,你一分錢也撈不到。」何喜嘉扭曲事實說。

電話那頭有了一陣沉默,很快,男子憤怒道:「是哪個律師,要我女兒死得不明不白!我女兒就是被梁吉濤害死的,我要他陪葬!要麼梁吉濤死,要麼就給我五百萬我就同意向法官求情放他一馬。誰敢擋我,我不會放過他!」

「你先冷靜,聽我說。這個律師現在已經為梁吉濤的無罪辯護開始取證,她很快就會找到一手證據,只要她出庭,你信不信,梁吉濤百分之百無罪釋放。」

「我該怎麼辦,你既然打電話給我,那你是一定有辦法幫我的!」

「稍後我會把這位大律師的電話、姓名和行蹤發到你手機上,保持聯絡,我會給你指示。」何喜嘉說完掛了電話,快速在手機里輸入有關阮曼君的個人資料,輕輕點下發送鍵。

何喜嘉轉了轉手機,冷笑:「借刀殺人,乾淨利落。」

曼君哪裡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在將她引誘向死亡的圈套。她正在開車前往醫院的路上,接到梁太太的電話。

「阮律師,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我想我要告訴你,也許這對我兒子的案子會有幫助。」梁太太猶豫地說。

她將車停在路邊,說:「你講,我在聽。」

「我之前私下找過金恬筱的爸爸金勝,我希望他能夠為我兒子求情得到輕判,豈料他獅子大開口,向我們要五百萬,我真有打算給他,好在遇上了你。就在剛剛,他打電話過來,自降籌碼,說三百萬,他就答應我為梁吉濤寫從輕處罰的求情書。我該怎麼辦?我想問你,你有幾成把握贏這個官司,如果真的沒有希望,我只有走這一步。」梁太太說。

她趕緊阻止:「梁太太,你聽我說,他這種行為等於是敲詐勒索,拿著女兒的死亡來做交易,更顯得蹊蹺,試問天底下哪個做父親的寧可要錢也不為女兒討一份公道。放心,我正在調查,就算殺人罪名成立,金勝的求情書也不能阻隔法律的宣判,沒有意義。」

「他打來的電話,我都有錄音,會有作用嗎?」

「做得很好,保留好錄音,這是證據,必要時候我們可以向法官呈上。」曼君越發覺得這個案子疑霧重重。

從金恬筱生前見過的心理醫生這兒,她得到了更多有效的消息,只可惜這麼重要的一條線索,警方居然遺漏。她出示了名片之後,走進朱醫生的辦公室,她說明來意,佔用了朱醫生半小時。

「本來患者的信息我們是不可以透露的,不過,現在金恬筱已經去世,又死因不明,我也希望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