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 第二節

整個文略都轟動了,新主任和新合伙人原先鬧得要離婚,現在牽手出現在文略,這必定是複合的節奏。

在她辦公室,他才鬆開手:「就先護送你到這裡了,我要回公司一趟,還要去Y樓那邊看看,再回去帶黎回黎聲來這兒接你,你就想好晚上吃什麼,在我來的時候,得給我個答案。」

「你明知我是選擇困難戶,還讓我選,估計你過來時,我都沒想出來,每一家都很想吃啊。」她糾結地說。

他摸摸她的頭,說:「正因為如此,你會整個下午都在想我們今晚去哪裡吃飯,然後是不是時間過得很快,也很美妙。沒關係,隨便挑一家吃。以後每天都一起吃,一家家吃個遍。」

「那不行,不能老在外面吃,又花錢又不健康,哪有自己家做的衛生。我下午有好多事要做,你以為你是合伙人,我這個主任就能夠擅離職守為所欲為嗎?」

「嗯,被我寵成這樣你居然還是很懂事。」他誇讚。

「好啦,你快去忙,不然我下班了,你還沒有來,要我等你。」她笑著推他的後背往外走。

「不許太辛苦,有的事能夠交給下面律師去做的,就不要自己做。」他囑咐。

她忙不迭地點頭:「好啦好啦,一會兒見。」

他走出辦公室門後,又折返回來,一臉嬉笑,張開雙臂說:「快過來。」

她順從地走過去。

尚未分開,就已相思,真不知這將近一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親我一下,我再走。」他揚起了右臉頰。

她湊上去親吻他的臉,對這短暫的分別也依依不捨。這樣的旖旎,彷彿他們中間沒有空缺過。

謝天謝地,我們終於又在一起。

她默默念。

何喜嘉戴著耳機聽著這一切,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是時候執行計畫了。」

過會兒,何喜嘉端詳著手中的名片,拿起桌上的座機,撥通號碼。

「你好梁太太,我是文略的何律師,你兒子的官司,我們文略接了,是,會是阮律師親自上庭,你放心,一定想方設法讓你兒子無罪釋放。」何喜嘉說著,嘴角浮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何喜嘉敲響了主任辦公室的門,手中端著一杯茶,茶杯里依舊放了兩朵白菊。

「主任,今天上午你怎麼沒來,不過,這茶就當是下午茶吧。」何喜嘉將茶放在曼君面前。

曼君笑道:「家裡有點事。」

「我明天想向你請假,凌誠明天生日,他想帶我回家見他爸媽……」何喜嘉說著,臉羞得緋紅。

「這是好事,我批准。好快,這就到見家長啦,我看你們明年開春就要辦婚禮了。」曼君心情很好,所以沒有細想。

何喜嘉接著說:「對了主任,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之前來過我們文略的梁太太嗎?」

「記得,是為她兒子梁吉濤被控告故意殺人的案子嗎?這個案子是你負責接待,後面你們是怎麼談的?」她問。

「梁太太是慕名而來文略的,她希望主任你能親自代理這件案子,她說她只信任你的能力,來過文略很多次了,現在眼看官司臨近,迫切需要律師,主任你看呢?梁太太給的代理費相當不菲……」

「代理費是其次,關鍵看這個案子的定性。這樣,你待會兒把案卷送過來,我看一下,有沒有可以值得挖掘的蛛絲馬跡。」她說。

「好,我一會兒就送過來。梁太太說了,阮大律師親自出面,一定能給她兒子一個公道。」

「要是梁吉濤確實沒有殺人,那我們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一切都要靠證據說話。」曼君客觀地說。

她身為律師,秉著公正公平的態度去受理官司,不會先入為主,她要做的,是維護自己代理人的正當利益,也絕不會為該付出懲罰的人進行無罪辯護。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看梁吉濤的案卷。

起因是一對情侶之間的爭吵。梁吉濤,男,二十三歲,死者金恬筱,女,二十二歲。事發前兩人在酒店發生爭吵,之後金恬筱從酒店九樓墜下,死因為高空墜落,警方勘察現場之後,法醫對屍體進行解剖,發現死者生前有過性行為,身體有多處非墜樓而導致的紫色淤血,現場沒有發現死者遺書,便以故意殺人立案。梁吉濤被批捕。

梁吉濤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而金恬筱家境貧窮,兩個家庭經濟懸虛極大,梁吉濤的母親在得知兒子和門不當戶不對的窮人家女兒戀愛後,極力反對,兩人的戀情逐漸轉為地下。經歷了幾次分手和複合。梁吉濤非常愛金恬筱,審訊過程一直求死,但始終不認罪。

梁吉濤在筆錄里,說起之前還打算和金恬筱私奔,結果被金恬筱的父親金勝給抓了回來。

曼君開始一點一滴走入這對生死相隔的小情侶的生活。首先,她進入了死者金恬筱的微博。這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女孩子,微博竟是死氣沉沉的一片,多次提到有輕生的念頭,四處顯露著抑鬱症的徵兆。

金恬筱不能排除有自殺的可能。在案卷上,並沒有發現有關金恬筱患有抑鬱症方面的調查,而梁吉濤在口供里說,自己曾帶金恬筱去看心理醫生,被診斷出是重度抑鬱症。這一情況,金恬筱的父母並不知情。

抑鬱症、高墜死亡、爭吵、身體有紫色淤血疑似受傷。她從梁吉濤的口供里能看出來,他非常愛金恬筱,不可能因為想擺脫金恬筱而動了殺機。兩個都是想要私奔的人,他怎麼可能為了擺脫她而痛下殺手。邏輯上,並不是很站得住腳。

金恬筱的父親金勝將女兒的死全部歸責於梁吉濤,偏激地認為必須嚴懲兇手,殺人償命,曼君能夠理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但要是梁吉濤確實不是兇手,這個罪名就不能夠成立。

她決定接手這個案件,親自負責。

這個結果,不出何喜嘉的意外。

直到下班,卓堯帶著黎回黎聲走進她辦公室里,她才從這個案件中走出來。

兩個孩子一先一後喊她:「媽媽——」

這一定是世上最動聽的稱呼。

曼君抱著黎聲,卓堯牽著黎回,一家四口從文略走出來。

上車之後,把黎回黎聲放在安全座椅上坐好,他回頭問:「告訴我,想好去哪兒吃飯了嗎?」

她暈暈乎乎地說:「啊,我給忘了,下午太忙,接手了件新案子,你就近看哪家比較適合兩個孩子吃飯。」

「好,那就去吃些養生粥吧,反正晚飯要吃得少些。」他發動車,一路上黎回唱著歌,黎聲跟著嗯嗯啊啊哼,他不時微笑,這一天,他期盼了很久。

「你接手了新案子,是哪件啊?」他問。

「梁吉濤那件案子,不是挺轟動的嗎?我看過卷宗和審訊筆錄,我覺得這個案件存在一些疑點,梁吉濤始終沒有承認殺人,卻一心求死,殺人動機也不對,我想著手調查。」

「噢,梁應世的兒子,他還在我們Y樓買了旺鋪,他們夫妻倆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真判了殺人罪,以後的人生可就真是絕望了。」他說。

「你認識粱應世?」

「不是很熟,有過幾次合作關係。你現在是主任,完全不用親自上庭,這個案子交給底下那些律師就好了,我不想看見你勞神費力,太辛苦了。」他說。

「梁太太點名要求我出庭,再說,這個案子疑點重重,我就接手吧,或許能夠起到一些作用。等忙完這個案子,我們找時間,和你媽一起吃飯,我當面向她道歉,你看怎樣?」她已做出退讓。

「好,能夠冰釋前嫌是最好的事。我也會找機會和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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