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來不愛我的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猛的一枚催淚彈 第五節

江照願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佟卓堯正在和兩位股東商談對策,江照願在隔壁會議室坐下。十分鐘後,他走過來,坐在會議桌的正上方,和江照願隔著三米的距離,淡然地問:「那些拆遷戶,你解決了?」

「我隨隨便便解釋了一下何為合法遊行,何為非法集會遊行,後果是什麼,他們就解散了。」江照願得意地說。

他笑:「同樣的話,我們保安也說過,但果然從江律師的口中說出來才有分量。」

「佟董看起來心情不錯,那好,我今天是順道過來,把林總交給我的協議,拿給你過目簽字吧。」江照願遞過來的,是那張林璐雲握在手中的離婚協議書。

他瞄了一眼,斷然地說:「我不會簽字的。」

「她都果斷簽了,你還在念情什麼,你難道不恨她嗎,是她把你……」

「這是我的家事,輪不到你說話。江律師,不管我恨不恨她,我都不會看你一眼。」他說完起身離席。

江照願不服氣地說:「你如果對我沒有半分好感,在北京,宴請任臨樹的飯局上,你為什麼不讓我喝酒,為我擋酒?」

「我只不過是單純覺得不應該讓女人喝酒來達成我的目的,我不喜歡喝酒的女人。」他說著,心裡就想到了曼君。她啊,還會不會獨自一個人喝酒喝到痛哭,她過得好嗎?

「你要看清,在你最困難的時候,誰陪在你身邊,誰離你而去。」江照願自幼學習芭蕾和小提琴,身形曼妙,姣好的線條在職業裝下凹凸有致,她對自己有過多的信心,如同她當初說的:阮曼君,你和我比,你唯一可以驕傲的就是你的男人是佟卓堯。

「江律師,我有支付你薪水,我希望你站在你自己的位置,不要說不符合你身份的話。」他不再多言,起身走出會議室,留下一臉委屈的江照願。

他不願再提及和阮曼君有關的一切,身邊的人也漸漸心照不宣,他冷靜得出乎所有人意料,每天都在為公司的事奔波,也親自去赴那些銀行領導們的飯局,只是所有的貸款加在一起,都遠遠不及公司需要的資金,更不能安撫那些拆遷戶躁動的情緒。他需要的是更大一筆資金,目前,只有任臨樹財力雄厚,能夠幫助他,但已經不可能了。

季東查出遊行隊伍當中為首的黃衣男子並不是拆遷戶,暫時調查不到該男子任何有效的信息。

他靠在沙發上,心力交瘁,每每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她,想起她修剪花枝側著臉朝他笑的樣子。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應該是你努力想不去愛、不去想她,但是還是會愛、還是會想,到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就是真愛了吧。

「這世上很多人能夠做到和誰在一起都會過得幸福,都能相愛,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理解相愛的兩個人一旦分開,還可以各自交往新的伴侶,過著新的生活。我只想和她度過我的餘生。」

這是他在工作簿里寫下的一段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趴在辦公桌上,孤獨和煎熬包圍著他,他無法不想她。

愚人節的那天,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剛上樓,一陣風吹來,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屬於她的香氣,他頓了頓,突然想到會不會是曼君回來了。他大步衝上了二樓,一間間房地尋找她的身影,心中那種期盼越來越強烈。結果在他們的卧室梳妝台底下,他看到她最愛的那瓶香水碎了,灑了一地。

他莫名的惱怒,叫來倪管家,「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進我的房間,不許碰我的東西,為什麼不照做!是不是要我把你們全部都辭退了。」他沉著臉。

倪管家只好說:「佟少,這點小事不值得動氣,我馬上找人來收拾,再去查查是誰打破了香水。」

卓堯不作聲,低頭看著地上的香水瓶碎片,說不清是因為空歡喜一場的失落,還是因為生意上的屢屢不順。他坐在沙發上,皺緊了眉,旁人很難猜到他的心思。

林璐雲走了進來,氣定神閑地說:「我當是怎麼了,這點小事,至於對倪管家這樣發火嗎?有火朝我發來,是我讓人打掃你房間的,有些不用的東西就該丟了。」

「你有什麼權利處理我房間的東西!」他站起身,迎面對峙林璐雲。

「就憑我是你媽!」林璐雲叉腰雙目圓睜。

他知道,在和母親的爭論上,他永遠贏了不了她,就因為她生了他,她還有嚴重的心臟病。

「倪管家,你出去吧。」他聲音削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防禦,卸下了沉重的盔甲,等著被遠遠刺來的矛直插心窩。曼君,就是那個矛,使他的心口時常一陣陣發酸。

心臟彷彿多了一種會流淚的功能。

林璐雲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地說:「倪管家,叫人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掃乾淨,免得扎到了孩子。」

「不用了,我自己清理。以後不許進我房間。」他說這話時,眼神黯淡,一臉的落寞。

林璐雲和倪管家出去之後,他這才彎下腰,一片片撿起地上的香水瓶碎片,房間里滿滿的香味。一起出去吃飯,她會往空中噴兩下,然後從香水霧氣中旋轉身子,笑著說:這是香水舞,你也來跳呀。她說著就會把他也往身邊拉,所以他身上不時也有她的香水氣息。

漸漸的這種氣息,就能夠代表一個人了。

他開始蹲下來,坐在地板上,低喃著說:「我就知道,怎麼會是你回來了,今天是愚人節,真像個笑話。你為什麼不回來,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我始終想不明白,是什麼讓你變得如此絕情。」

曼君,你過得可好。

半年之期,卻彷彿如此的漫長。

日子就這樣在重複著思念和不停應酬中度過,有時陪那些領導,他總是一臉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一旁的袁正銘只能尷尬地說:「他啊,和廟裡的和尚一樣清心寡欲了,我們玩我們的,不用管他。」

一旁倒酒的服務生,也只敢遠觀,不敢靠近他。即使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吸引力,但同時也具備著更大的排斥力,就彷彿這個男人光芒萬丈地坐在那裡,卻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波光。

他努力違背自己內心去迎合一些人與事了,當然,這也取得了不少的進展,Y樓原本被法院查封暫停建設,現在有希望五月恢複開工,這算是個很好的消息。他像是要竭力證明什麼給她看,即便她在遙遠的地方,他想證明他並沒有錯,Y樓是完全符合安全標準的。

眼下獨缺資金,而拆遷戶隔三差五還是會來鬧事,事不大,但像只蚊子嗡嗡飛來,這裡叮一下,那裡叮一下,很煩。

他開車路過商場,特意停車,走進商場里,找到那款香水,買了一瓶帶回家,重新放在原來的地方。林璐雲將曼君沒帶走的衣服用品都扔進了儲物間,他悄悄進去把屬於她的物品又一件件拿回房間,回歸原位。

夜晚總是會失眠,他是靠著她的這些留下的物品來安慰自己。

每天早晨睜開眼就會想起她,他的情緒會不停變化,從難過到憤怒,再到自責,最後只有想念。

怎麼能不想她,又怎麼能不怪她。

曼君,只要你回來,我願意和你重新再愛一次。

他不信她不會想念他。

黎回又學會了很多新辭彙,有時候還會說流利的長長的句子,黎聲也會伸手抓東西,會盯著人看,甜甜糯糯一笑了。他總覺得黎聲的笑容很像曼君,神韻相似。

一天下午,他從花園裡走過,匆匆忙忙要往公司趕,只是很奇怪,向來穩重的佟家司機崔師傅,躲在花園一角,打著電話,聽著像是在說太太放心什麼的,他一驚,怔住了,聽到任何可能與她有關的事,他的神情就會變成這樣。

他止住腳步,站在一棵楓樹下,悄悄聽著崔師傅打電話。

「太太,家裡都好,倆孩子都健康,是嘞,小的那個都認生了……不不,你是她媽媽,肯定不會對你認生的,大的那個很有禮貌,看到我都會叫我崔伯伯,嘴巴真甜,有禮貌又懂事。他啊,佟少瘦了不少,我聽季經理說,公司的事那邊還鬧著呢,法院也沒鬆口,他應該很煩吧。」崔師傅顯然是在和曼君打電話。

他心裡一陣狂喜,儘管臉面上還是裝得平靜。

她居然還在家裡安插了眼線,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來問外人,直接打電話問他就好了。

他輕輕地離開,那一天心情格外得好。晚上還主動對開車的崔師傅說了一聲「謝謝」,弄得崔師傅受寵若驚,暗暗地想:我給佟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車,就沒聽過佟少對誰說過一聲謝謝,哈哈,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有了笑臉。

曼君已經離開整整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他總算是走過來了,也能夠略微適應見不到她的每一天。

他居然有了錯覺,以為只要半年一到,她回到上海,他們就會重新開始,就當從來沒有那麼多的誤會,她只是出去進修了,並不是離開他。他數著日子過,等待她半年後會來。

如果不是緊接著黎回生的一場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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