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2

格:我知道會褪色而變成可笑的樣子。

蘇:因此,你一定明白,我們挑選戰士並給以音樂和體操的教育,這也是在儘力做同樣的事情。我們竭力要達到的目標不是別的,而是要他們象羊毛接受染色一樣,最完全地相信並接受我們的法律,使他們的關於可怕事情和另外一些事情的信念都能因為有良好的天性和得到教育培養而牢牢地生根,並且使他們的這種「顏色」不致被快樂這種對人們的信念具有最強退色能力的鹼水所洗褪,也不致被苦惱、害怕和慾望這些比任何別的鹼水褪色能力都強的鹼水所洗褪。這種精神上的能力,這種關於可怕事物和不可怕事物的符合法律精神的正確信念的完全保持,就是我主張稱之為勇敢的,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的話。

格:我沒有任何異議。因為,我覺得你對勇敢是有正確理解的,至於那些不是教育造成的,與法律毫不相干的,在獸類或奴隸身上也可以看到的同樣的表現,我想你是不會稱之為勇敢,而會另給名稱的。

蘇:你說得對極了。

格:那麼,我接受你對勇敢所作的這個說明。

蘇:好。你在接受我的說明時,如在「勇敢」上再加一個「公民的」限定詞,也是對的。如果你有興趣,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作更充分的討論,眼前我們要尋找的不是勇敢而是正義,為達到這個目的,我認為我們說這麼些已經夠了。

格:有道理。

蘇:我們要在這個國家裡尋求的性質還剩下兩種,就是節制和我們整個研究的對象——正義了。

格:正是。

蘇:我們能夠有辦法不理會節制而直接找到正義嗎?

格:我既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也不想先發現正義,以免我們會把節制忽略了。因此,如果你願意讓我高興的話,請你先考慮節制吧!

蘇:不願意讓你高興,我是肯定不會的。

格:那就研究起來吧!

蘇:我一定來研究。盡目前所知,節制比前面兩種性質更象協調或和諧。

格:何以這樣?

蘇:節制是一種好秩序或對某些快樂與慾望的控制。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自己的主人」這句我覺得很古怪的話的意思——我們還可以聽到其他類似的話——是不是呢?

格:是的,很對。

蘇:「自己的主人」這種說法不是很滑稽嗎?因為一個人是自己的主人也就當然是自己的奴隸,一個人是自己的奴隸也就當然是自己的主人,因為所有這兩種說法都是說的同一個人。

格:無疑是的。

蘇:不過我認為這種說法的意思是說,人的靈魂裡面有一個較好的部分和一個較壞的部分,而所謂「自己的主人」就是說較壞的部分受天性較好的部分控制。這無疑是一句稱讚之詞。當一個人由於壞的教養或者和壞人交往而使其較好的同時也是較小的那個部分受到較壞的同時也是較大的那個部分統治時,他便要受到譴責而被稱為自己的奴隸和沒有節制的人了。

格:這看來是不錯的。

蘇:現在來看看我們的新國家吧。你在這裡也會看到有這兩種情況之一。因為,既然一個人的較好部分統治著他的較壞部分,就可以稱他是有節制的和自己是自己的主人。那麼你應該承認,我們說這個國家是自己的主人是說得對的。

格:我看過了這個國家。你是說得對的。

蘇:還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慾望、快樂和苦惱都是在小孩、女人、奴隸和那些名義上叫做自由人的為數眾多的下等人身上出現的。

格:正是這樣。

蘇:反之,靠理智和正確信念幫助,由人的思考指導著的簡單而有分寸的慾望,則只能在少數人中見到,只能在那些天分最好且又受過最好教育的人中間見到。

格:對。

蘇:你不是在這個國家裡也看到這一點嗎?你不是看到了,在這裡為數眾多的下等人的慾望被少數優秀人物的慾望和智慧統治著嗎?

格:是的。

蘇:因此,如果說有什麼國家應被稱為自己快樂和慾望的主人,即自己是自己主人的話,那它就必定是我們這個國家了。

格:一點不錯。

蘇:根據所有上述理由,這個國家不也可以被稱為有節制的嗎?

格:當然可以。

蘇:又,如果有什麼國家,它的統治者和被統治者,在誰應當來統治這個問題上具有一致的信念,那也只有我們這個國家是這樣的了,你不這樣認為嗎?

格:我堅定地這樣認為。

蘇:既是這樣,那麼你認為節制存在於哪個部分的公民中呢?存在於統治者中還是存在於被統治者中呢?

格:兩部分人中都存在。

蘇:因此你看到,我們剛才揣測節制象是一種和諧,並不很錯吧?

格:為什麼呢?

蘇:因為它的作用和勇敢、智慧的作用不同,勇敢和智慧分別處於國家的不同部分中而使國家成為勇敢的和智慧的。節制不是這樣起作用的。它貫穿全體公民,把最強的、最弱的和中間的(不管是指智慧方面,還是——如果你高興的話——指力量方面,或者還是指人數方面,財富方面,或其它諸如此類的方面)都結合起來,造成和諧,就象貫穿整個音階,把各種強弱的音符結合起來,產生一支和諧的交響樂一樣。因此我們可以正確地肯定說,節制就是天性優秀和天性低劣的部分在誰應當統治,誰應當被統治——不管是在國家裡還是在個人身上——這個問題上所表現出來的這種一致性和協調。

格: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

蘇:好了,我們至此可以認為,我們已經在我們國家中找到了三種性質了。剩下的那個使我們國家再具一種美德的性質還能是什麼呢?剩下來的這個顯然就是正義了。

格:顯然是的。

蘇:格勞孔啊,現在正是要我們象獵人包圍野獸的藏身處一樣密切注意的時候了。注意別讓正義漏了過去,別讓它從我們身邊跑掉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它顯然是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把你的眼睛睜大些,努力去發現它。如果你先看見了,請你趕快告訴我。

格:但願我能夠,不過你最好還是把我看成只是一個隨從,我所能看得見的只不過是你指給的東西罷了,這樣想你就能最有效地使用我了。

蘇:既然如此,那麼為了勝利,就請你跟著我前進吧!

格:請你只管前頭走,我跟著來了。

蘇:這真象是個無法到達的所在呢,一片黑暗呀!

格:的確是一片黑暗,不容易尋找。

蘇:不管怎麼樣,我們總得向前進!

格:好,向前進。

蘇:〔我看見了什麼,並招呼他〕喂,格勞孔,我想我找到了它的蹤跡了,我相信它是逃不掉了。

格: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高興。

蘇:真的,我們的確太愚蠢了。

格:為什麼?

蘇:為什麼嗎?你想想,這個東西從一開始就老是在我們跟前晃來晃去,但是我們卻總是看不見它。我們就象一個人要去尋覓始終在他自己手上的東西一樣可笑。我們不看近在眼前的這個東西,反而去注意遠處。這或許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找不到它的緣故呢。

格: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蘇: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一直以某種方式在談論這個東西,但是我們自己卻始終不知道我們是在談論著它。

格:對於一個性急的聽眾說來,你這篇前言太冗長了。趕快言歸正傳吧!

蘇:那麼你聽著,看我說得對不對。我們在建立我們這個國家的時候,曾經規定下一條總的原則。我想這條原則或者這一類的某條原則就是正義。你還記得吧,我們規定下來並且時常說到的這條原則就是:每個人必須在國家裡執行一種最適合他天性的職務。

格:是的,我們說過這點。

蘇:再者,我們聽到許多人說過,自己也常常跟著說過,正義就是只做自己的事而不兼做別人的事。

格:是的,我們也曾說過這話。

蘇:那麼,朋友,做自己的事——從某種角度理解這就是正義。可是,你知道我是從哪裡推導出這個結論的嗎?

格:不知道,請你告訴我。

蘇:我認為,在我們考察過了節制、勇敢和智慧之後,在我們城邦里剩下的就是正義這個品質了,就是這個能夠使節制、勇敢、智慧在這個城邦產生,並在它們產生之後一直保護著它們的這個品質了。我們也曾說過,如果我們找到了三個,正義就是其餘的那一個了。

格:必定的。

蘇:但是,如果有人要我們判斷,這四種品質中我們國家有了哪一種最能使我們國家善,是統治者和被統治者的意見一致呢,還是法律所教給軍人的關於什麼該怕什麼不該怕的信念在軍人心中的保持呢?還是統治者的智慧和護衛呢,還是這個體現於兒童、婦女、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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